李沧云说完,直勾勾地看向罗婷。现场数十个人,却寂静无比,鸦雀无声。
罗婷望着这一幕,愣住了。
她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开口答应。
不过李沧云显然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复,只见他起身招呼着身后的一群人。
有律师,有办理各种财产转让签署协议的,有捧着一叠纸质合同的……
在王大年和沧姨的见证下,李沧云现场授权,将自己名下所属的全部资产转移到了罗婷名下。
包括暨北市十五环滨江路和市郊外李家村的两处房产,学术研究的所有著作及成果,银行存储的一千五百万流动资产,
学术成果包括《大脑运作基本原理》、《脑量子计算基础模型》、《脑和物联网的桥梁——脑机设计学》三大重要著述,
此外是一些散碎的研究论文,这是李沧云团队这些年为脑科学研究做出的主要贡献。
在李沧云的授意下,这些学术成就的专利及知识产权将统统转移至罗婷名下。
光是这些专利和知识理论每年产生的使用费用就不下十几万元人民币。
整整花费了两个小时,近半个下午的时间,全部资产的转移才彻底完成,
房产和地产的转让流程相较更快,学术著述的产权转移最为简单,但量比较大,所以花费时间是最多的。
此外,就是银行资金的转移,这个最早完成。华夏招知银行的工作人员最先离开。
等一切结束后,财管公司的业务人员又亲自为罗婷办了了客户信息,将她的详细信息录入了公司自己的系统,
此后,财管公司将会直接对接罗婷,因为包括客户身份在内的一切资产已经不再属于李沧云。
两个小时的时光,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从房间正中间挪移至房间的东侧,映在地板上的光线偏成了四十五度,有些摇摇欲坠。
众人离开之际,王大年上前拍拍李沧云的肩膀,像是抚慰老朋友一样。
离开大厦后,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左右,下班的晚高峰逐渐开始成型。
一道道车水流光穿梭在城市上空,地面也布满行人。
罗婷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回程的路上,除去罗婷以外,李沧云也一并同行,王大年依旧开着车,一条胳膊搭在半掩的车窗上,驾驶位旁边,沧姨安静的坐着,
看着这一切,梦幻一般,罗婷胸中堵着一口气,视线时不时瞥见身旁坐姿异常端正的李沧云,
望着窗外泛红稀疏的云彩,罗婷忍不住开口,
“看似我们选择很多,实际上根本没得选吧?”
这句话看似感慨,实际上是在引起其余三人的话题,尤其是李沧云,但没有人回应,仿佛车上只有她一人能说话。
目光扫过待在原位的三人,罗婷又说:
“你说人为什么要来人世间走这一遭呢?”
“我们每个人都是各自所属物种繁衍生息的一个阶段,这是生命演替的需求。”
李沧云张开了干涩粘连在一起的嘴皮,从凌晨出发来这里处理资产转移,他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滴水未沾了。
他回应了,罗婷心中一紧,像赤身裸体拿着一根木制的长矛挑衅猛兽,现在猛兽成功注意到你了。
本来没有资本和这样一头猛兽对抗的罗婷,忽然想起这头所谓的猛兽并不会对她挥动利爪,于是怨气和火气不知不觉从被积压克制的状态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但罗婷也知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老虎狠毒起来也会对虎崽子下口,何况现在那条本就飘渺的血缘纽带已经断裂,消失不见。
刺激和不安催促着罗婷早点捅破几近透明的纸窗户,复杂的心情之下,急需宣泄找到出口的情绪占据了主导,罗婷强忍着也低声吼着:
“这是生命的需求,为什么要我来背负所谓的命运?”
她毕竟不是几十岁的成年人,没有历经多少挫折,还没有学会经历无数失败无奈之后放下高傲的心。
沧姨冷静而缄默,她知道,这是“父女”俩迟早要面对的矛盾,牵扯清楚的纠葛。
王大年沉默的开着车,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光靠一谓的“圆”,解决不了问题,更无法使人成长。现在也不是他该开口的时候。
李沧云深深叹一口气,低下强撑的头颅,一缕灰发缀在额前。
他脸上的表情疲惫而温和,眼睛里已经看不到罗婷这样的年轻人眼中如芒似炬的光泽,有的只是独属于成年人的看开。
世界就是这样,时代就是这样,文明还远没有发展到能解决社会人的额悲哀的时候,即使是在七百多年后的今天。
又能怎么样呢?告诉她这是时代的问题?显然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