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那里，渐渐地膝盖都有些发麻，却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他的身形都有些摇晃，皇帝才缓缓开口。

“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办事不利，德不配位，着罢免其官职，由副指挥使暂时接任。王廷煜，念在你那日只是路过，非你之过错；而且又带回宝物，算是功过相抵。你回去闭门思过一月吧。”

“臣，谢主隆恩！”王廷煜低头致谢，踉跄着退出了含光殿。

一旁的管事太监夏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担忧：“陛下，王大人此番会不会心生不满？”

“他不会。”皇帝轻揉着抽痛的眉心，“之前他找到那卷遗诏，已经触怒了太上皇。若是朕不做出点惩罚他的样子，让太上皇亲自出手，情况只怕会更糟。只有像这样，看似没讨着好，才能保住他。”

夏荣走到皇帝身边，为他揉着太阳穴：“您真是体贴朝臣！”

“朝廷之中，真正可用之人寥寥无几，他勉强算一个为朕所用的。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吧。”

与此同时，含元殿的暖阁里，戴权正陪着太上皇逗着一只八哥。

戴权拿着一根竹签，逗得八哥哇哇直叫，太上皇看了发出呵呵的笑声。

两人笑过，太上皇接过戴权手里的竹签，问八哥道：“你说，这世上真的存在五仙吗？”

可这只八哥哪里会说话，只是哇哇地叫着。

戴权见太上皇面带不悦，小心赔笑道：“这八哥哪里会人言。”

太上皇点了点头，又戳了戳八哥的肚子：“呵呵，它若是会说话，就不会放在我这含元殿里了。”

又逗弄了一会儿，太上皇觉得有些无趣，便问戴权：“你说，薛家那事会不会是老六做的？”

戴权可不敢跟着太上皇这样的称呼，谨慎回答道：“奴才不敢妄言。不过，刚才有小太监传消息过来，说皇上今日召见了王大人，而且王大人还在殿里跪了好一会儿，出来时路都走不稳。”

太上皇黯淡无光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但戴权在太上皇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明白他这时已经有些不悦了，这让戴权不由得将神经又绷紧了一分。

这样的气氛之下，即便暖阁里炭火烧得旺盛，戴权仍觉得后背透出一股凉意。

太上皇轻笑一声，算是打破了这种紧张气氛：“你这个老东西，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去给户部的人传个话。马上开春了，皇帝的后宫也该暖一暖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戴权闻言，心中一喜，脸上也带出了两分喜色。

“行了，你去吧，我要小睡一会。”

太上皇当然知道，戴权在其他官员面前的嘴脸，不过他并不打算过问。他就是想让那些官员们知道，只有跟对了人，才有前程可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