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大人!急情!”
定远舰上,火情刚被扑灭,一名灰头土脸的士兵,急匆匆地赶到丁汝昌身前,半跪身子低头:“吉野号冲阵,距离本舰不过六里,致远舰弹药耗尽,向我舰打出死战讯号,正向吉野号冲撞而去!”
丁汝昌眉头一抬,随后发出一声轻叹:“真乃国之栋梁,正卿不负我等也。”
“即令周围各舰,尽量救援致远舰幸存人员,他们都是我大清国的英雄!”
可叹眼下情况危急,自己也改变不了这种颓势,丁汝昌只得这般下令。
在他看来,致远舰的牺牲是必然的,只要能将吉野号击退,保全定远舰和镇远舰,北洋水师还有重来的机会。
一但二舰有失,恐怕朝廷便不再会继续支持他们北洋水师了。
哪怕李中堂的脸皮再厚,也没什么办法再从老佛爷的手里搞到军费,重建北洋水师。
致远舰落水的船员,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致远舰已经冲到了吉野号三百米处,在这个距离之下,致远舰被连续命中数炮,全舰烟雾弥漫,舰体微微侧倾,底层舱室大量海水灌入其中。
锅炉舱内,即使海水已经漫过了脚踝,正在奋力填煤的几十号水兵,也丝毫不敢停歇。
就差最后六百尺了!
邓世昌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连着他身后的陈金揆和一众水兵们,都是光着膀子缠着辫子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
“东洋小鬼子!只要我邓世昌活着一天,你们就休想打败我大清!”
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他手扶舵机怒吼着,想将压抑的心情全部发泄到眼前的吉野号上。
以致远号为剑,他为剑尖,将吉野号给撞成两段,撞出能够唤醒国人的民族之魂!
“撞沉吉野!”
陈金揆与水兵们瞪着怒目,齐声呐喊,响应着邓世昌的怒吼。
即将要撞上时,意外却来了。
致远舰尾部,以及左舷侧下方,同时出现一道火光,接着燃起的大火不断侵噬着舰体。
只听后方轰得一声,水兵们纷纷往后看去,只见原来鱼雷发射管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的大洞,同时舰体向右侧倾斜了十几度,航速也掉了好几节。
“大人!”
这时一名腹部到脖颈有烧伤痕迹的水兵,从战舰后部一路跑来,跌倒在邓世昌的身前,带着哭腔:“致远舰的主桨被炸断了!”
“大人!大人!”
又一名水兵冲了进来,面带苦涩得对邓世昌和陈金揆说:“致远舰全舰多处重创,底舱进水严重,已无抢救的可能,管带大人和帮带大人赶紧走吧!”
邓世昌自然感觉到致远舰在向倾斜,见眼前一众面带悲色的水兵们都望着他,竟一时眼角泛泪。
“弟兄们,未能撞沉吉野,我邓世昌岂敢苟活于世,要走,你们先走吧,我要陪致远舰到最后一刻。”
“度臣,带他们乘坐小艇去定远号上。”
邓世昌用脏乱的衣袖,擦了擦眼角边的泪,看看致远这还在不断被攻击的舰体,再看已经与自己错过去的吉野,一时摇头以一种坚决的语气,表明自己的态度。
舰在人在,舰亡人亡,致远都要没了,又有何颜面活着,去见大清国的天下人。
“大人不走,度臣便不走。”
陈金揆摇了摇头,他身为邓世昌的副手,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等愿与致远舰共战至最后时刻!”
除了极少数以外,大部分水兵都选择了与舰共存亡,他们目光坚毅无比,早已有了牺牲的打算。
“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