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不能说的。”
燕儿正色道。
“她这么狠啊……那老爷咋说?”燕儿继续问。
“老爷……老爷当然什么都没说,就上朝去了。”
“哦……那难怪……”
燕儿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远远瞧见于婆子带着几个人过来换班,她忙示意王婆有人来了,顺便抬着脚把地上的瓜子皮埋了埋,埋好后,还用脚跺了跺,之后便佯装肚子疼,抱着肚子就往屋子里跑。
进了屋,后脚还没落下,燕儿就把近日在府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我和喜鹊听。
“如此说来,今日府上出了这么多事,应该是无暇顾及我们了。”
我端坐在铜镜前,拿着炭笔一笔笔地给自己描着眉。
“谁说不是呢。”
燕儿在旁应承着,不慌不忙地帮喜鹊换着衣裳。
申时二刻,喜鹊换好了我的衣裳躺在床上,我从杂役房的狗洞钻到了街上。
因为洞口位于东侧的小巷子里,倒是不怎么显眼,只是刚刚钻入杂役房时似乎听见了什么声响,说是谁崴了脚,声音有些远听不真切。
我来不及多想,便匆匆往平康坊赶去。
永宁坊离平康坊并不远,脚程快些大概三刻钟的时间就能赶到。
我换上了喜鹊给我找来的小厮的衣裳,将脸上、脖子、手背都涂满了一层薄薄的黄色泥浆,将眉毛更是用炭笔描粗了许多,整个人放在人群里毫不显眼。
这个时辰,长安街市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好不热闹。
这里挨着东市,顺着东市往北走,路旁诸多的饮食摊档口前熙熙攘攘地挤满了食客,其他各类摊市的小贩们的吆喝声和叫卖声也层出不穷,更有摩肩接踵踏过黄沙的商队,满载着奇珍异宝在街上前行。
这一路走来,我大呼惊奇,想是曾经这般繁华的街市也是来得少的。
不多会,我便到了凝香馆的门口。
凝香馆位于平康坊的南曲,是个四进的院落,由前后两个院组成。
凝香馆的前院主要是迎来送往一些文人墨客、商户和富家子弟,后院则是达官显贵和个别常客的雅间所在。
其前院与寻常的宅院相似,是坐北朝南的结构,有一个正殿和东、西两个角楼。不同的是,西侧门直接连通前院的角楼,而正门则连接九曲回廊,与前院的正殿隔水相望。
往日里,有贵客穿过正门,沿着九曲回廊往北走,则将行至一处湖岸边,便再无陆路可通了,只能行舟。
面前的湖名曰“夏至”,是通过人力生生开凿出来的,尽显东家实力。
湖面上荷叶翡翠,荷花盛开,湖中央还有座雕栏玉砌的莲花石台,每逢初一、十五和特殊的日子,花魁娘子都会在这石台上轻歌曼舞、琵琶轻弹。
蹬上小舟,驶入湖中,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后院。
后院是主从结构,有一个主院和东、西两个跨院,每个跨院里筑着个高楼,西边是潇湘苑,东边是杏花楼。
此三个院落以曲水相接,春水汩汩,落花浮沉,月逢十六、七日,皓月当空之时,更有月影、奇石、茂竹,相映成趣,清丽雅致,美不胜收。
相传在每年的三月,凝香馆便会在这曲水之滨举办寻花宴。
寻花宴上,达官贵人、风流才子们顺着曲水列坐其次,众人一边饮酒作乐,一边赋诗助兴,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但一觞一咏之间,亦足以畅叙幽情,情到浓时,更是有妓艺人翩翩起舞、鼓点密布、罗扇轻摇,偶尔还能寻得些举荐的机会哩。
这样的宴,有实力在长安城里举办的,委实不在少数,但真正能引得士族显贵们前来的,除了凝香馆也就那么几家了。
因此每逢开宴之际,寻花宴的簪花令便会颇为抢手,千金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