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完全入夜、鬼魂尚未出现时，夜凝悄悄摸进了祠堂。

程落死去，林梦然离队，小蝶儿家就只剩下了夜凝。

小蝶儿的婚事在即，小蝶姐姐忙着筹办自家妹妹的婚事。小蝶儿摸着新做好的婚服，满脸都是即将嫁人的欣喜，但偶尔想到程落，眼神又黯淡下来。

“若是程落姐姐还在就好了……”

夜凝望着她泫然欲泣的侧脸，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更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程落也许并没有死。

但如果程落在明天下午前，也就是小蝶儿婚礼的前半天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那么她们会亲眼看着程落被焚烧，然后真正的死去。

刚刚入夜，夜凝借口要出去逛逛，然后轻手轻脚地飞跃屋顶。

祠堂里还是那副破败的模样，里间因为程落在那儿，所以上了锁，夜凝掏出一根铁丝，捅了半天，撬开封闭的门锁。

神像还是那个神像，半喜半悲的一张脸，

夜凝看着神像许久，拿出三根香，点燃放在神像面前，恭敬地鞠了三躬。

推开厚重的棺材板，程落在里面面容安详地躺着。身上的衣服熨帖板正，没有丝毫变化的容貌更像是沉沉的睡过去了。

夜凝去探的呼吸，然后去摸她的脉搏。

“果然……”

程落的呼吸平缓却轻浅，脉搏更是越来越微弱。

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明天，在这之前她便有可能会死去。

她会死去吗……

她猛然握住程落的手，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凉。

想象中的……

夜凝脑海中猛然现出了零碎的片段，过往的记忆像针扎一样，却只能唤醒零星的画面。

她似乎很久以前……很久以前……也这么看过她的尸体。

她试图去触碰，但还没有碰到就看着她被推离至……

推离至停尸间。

那张惨白的布，没有呼吸的面容。

但她知道那是程落。

脑袋内的某根神经被崩得生疼，她忍不住伏在地上捂着头，手却没有松开程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疼终于散去一些，呼吸加重下，背后冷汗浸湿衣物。

她撑起身子，重新看着程落，脑海里猛然回想到两人初见的那天晚上，她和程落之间发生的对话。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以前，见过我？”】

【“……不过，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你有什么印象吗？”】

【“时间太远，我也不记得了。”】

如果现在程落在她面前，她一定会重新好好的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们见过的，我想起来了。

医院，病房。

充满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的走廊，擦身而过时，我看到过你，

一个躺在担架上，盖着白布，

已经死去了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