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年来,黑的突然猛烈暴增,从原本的两万台,增加到十万台不等。不过这只是一个粗略的小数据,具体有多少台黑的并不清楚。 基本上只要在路边拦的士,黑的就会停下来询问去哪里,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乘客就会上车。黑的不像的士那样子有编制,而且不受管辖,说白了时常会有黑的司机打劫乘客以及黑的司机到了目的地趁机收取高利润的费用。 交警打击过不少,可是管得了这台就管不了那台,总会有纰漏,而这种漏洞越来越大,造成了黑的司机打压正规的士的最佳武器。 “那好吧,世纪花园喔,别去错了喔。”师姐半推半就,不经意地往那边的车一瞥,弯腰进车。 车刚开走,后面的车子跟上。 为了不被发现,七人车跟在两辆车子的后面。 所有人都特别激动,就连打瞌睡的都已经清醒。 屏幕里看到司机专心地开车,他戴着帽子,侧脸下方有个黑痣。 “美女,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不是本地人吧。” “怎么能不是呢,我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师姐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盒气垫,简单地补了个妆。对着小小的镜子拨弄了一下头发,半截白皙酥胸若隐若现,透明的上衣明显遮掩不住姣好的身段。 “呦,那你挺漂亮的阿,还真是难得。” “呵呵,你嘴巴这么甜,是想干什么?”她趴在前面,两手搭在椅背上,故意朝他抛媚眼。 段辰闭着眼睛回忆,说到这里就没了,因为有人来敲门,从而打断了他的回忆。 刚刚脑海里就像有一个无限旋转的黑洞,猛地坠入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 周遭的镜面里有欧阳清,也有师姐,也有黑的司机........ 太难受,也太痛苦。 许尔等了好一会才见人开了门,只身着一件浴袍的她,深夜出现在两个男人的房门前,眼里不免多了几分含义。 石岩志盯着她雪白的锁骨看,清咳了两声,红着脸地把视线移开, “许小姐有什么事?” “关于一件事情,我想和你们说。” 许尔本来是想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说的,但是她的性子一遇事就急,好在看他们还没睡觉,不算是扰人清梦。 她进门就把邮件的事情交代了一遍,一脸严肃。 “许小姐下一次请穿好衣服再来。”段辰额头上的青筋凸凸地跳着,如果这屋里不是他们而是别的男人呢?她也穿成这样子过来吗。 许尔还当这里是国外,随意惯了,不过随意不代表随便,下一次注意就行。 不对,段队长怎么脸那么红?还有耳朵........ “你刚刚说我们这一次的任务会有危险?”他眼眉轻挑,“真是想不到你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也不相信我阿。” 干这一行之前,早就料到会有各种危机。若是每一次都贪生怕死,那还怎么有资格当重案组队长。 “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他能知道我们的行踪,而且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觉得奇怪吗?” “我们来这里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任务,稍稍一调查就知道了。”石岩志说道。 “无风不起浪,小心一点为好,而且我有预感.....这一次来江苏淮南,肯定是被人盯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穿得太单薄的原因,还是房间总透着一股冷气,第二天许尔就感冒了。 立马把带来的长袖衣服穿上,裹得跟粽子似地,站在镜子前仔细端倪了一会才敢出门,结果开门就看见同样打扮成粽子的某人。 石岩志诧异地喊道:“许小姐,你这是....也生病了?” 早上起来,队长脸色苍白,唇齿打颤,一询问才知道是犯了低烧。 怎么会这么凑巧,许小姐也生病了?这病还能隔空遗传? “是阿。”看来段辰也生病了,病得比她还要严重。 “我去给你们买药,许小姐,能不能让队长在你房里等候?我不大放心他一个人。”出了酒店往左走就有一家药铺,把两个病重的病人丢在房间里挺不厚道的,但是也没办法。 石岩志嘱咐完就快去快回。 段辰神色倦怠地蜷缩在沙发上,一米八的高个子缩成一团,有一种违偕感。 许尔不忍地推了推他:“队长,你躺床上睡一会吧。” 可以换她来趟沙发。 “嗯....”段辰应得很轻,病得脑袋都昏昏沉沉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只道眼前有一个身影乱晃,看不清楚。 “队长,我...对不起你。” 许尔怔忡,不知道他喊的那声队长是喊得谁,她蹲在一边认真地看着他,突然看见他眼角划过一条泪痕。 这是...哭了? 生病了的段辰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像小孩子,变得爱哭。因为脑袋迷糊,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从小哭到大哭。 太难受了,他一直压抑着,骨头里有根针,时不时地扎一下,时不时地扎一下....原以为会忘记,但是他怎样都忘记不了。 浑浑噩噩地又想起了昨夜讲起的故事,只是后来被打断了,现在又断断续续地记起了些。 如镜破裂,如梦苏醒。 不知道是不是黑的司机察觉到了什么,开始踩下油门,试图甩掉后面的车辆。 师姐在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了,心里颇为担心,不过在没打草惊蛇之前,自己不宜打乱阵脚。 直到这条路不是回家的那一条时,她紧张地抓住衣服:“你好像绕错路了吧。” 车速飚到了100以上,幸好夜晚无人少车,否则分分钟钟闪躲不及而受伤。 “美女,我带你走另一条路,费用不变。后面有人跟着,怕是冲着你来的。抓好了,我把他们甩掉。” 完了完了,他真的发现了。不行,队长他们还在后头呢,要是真的被甩掉了,那凶手就会跑掉了。 当初重案组说要找个诱饵时,其他人都在犹豫,只有师姐很爽快地就站了出来。 凶手杀害了这么多人,牺牲她一个,就能保住大家,能保全大局,又算得了什么呢。 “师傅,你开慢点嘛,人家头疼....不对,我晕车,真的晕了。” 欧阳清让开车的同僚开快一点,千万不能让对方给跑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通讯另一头突然断了声音,而前面的车还在开着。 “安上警鸣灯,逼停前面的车。” 段辰认真分析,知道时间不能再等下去了,自负的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战术有问题,反而信心满满。 “等一等。”欧阳青喊道,摘下耳机,“我认为不能打草惊蛇,云彤还在里面。再没有确保她安全之前,不能惊扰对方。” 看情形对方已经知道他们的车辆了,所以才会改变路线。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贸然地动作。打草惊蛇是小事,要是惹怒了他们分分钟会对云彤下毒手。 “队长,凶手就是喜欢玩游戏,顺着他意思会更加得意。相信我,只有这样子才能把凶手抓住,晚一步他都有可能会逃跑。” 凶手很狡猾,不逼停他的车,就有可能会逃走。这个赌注只能下一次,因为很冒险。 欧阳青现在的问题不是不愿意相信他,而是愿不愿意赌,敢不敢赌。那辆车里还有自己的同僚在,凶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惹恼了他真的不会做出什么吗。 再看其他人,已经是蠢蠢欲动。再想想死者的家属,再看向段辰。 四眼对视,心里都是想抓住凶手的想法。 欧阳青把心一横,同意他的做法。 全市戒备,高速公路上一前一后地追逐着,像是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车上的人特别紧张,庆幸现在是夜晚,路上没多少车辆。 欧阳青拉开车门,一手扶着把手,一手拿着大喇叭。风刮过来,如刀锋,刮得皮肤很疼。 “小心点队长......” “前面528的车辆请靠边停下来,不要再试着反抗,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前面的车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越开越快。 喊了几声,欧阳青把门关上,坐回去,把喇叭放在地上,打算留着一点精力。 车子已经驶出了市区,朝着郊外而去,开过一道破旧的铁门,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天空黑沉黑沉的,周遭阴森阴森的。 而就在这时,路的尽头看到了拐弯的边缘,仅容得下一辆车子通过,旁边没有护栏,直撞过去。 一念之间,就在旦夕。 “快,一定要赶在那辆车子拐弯之前逼停他们。”欧阳青大声喊道。 其他人屏住呼吸,骤然猛踩油门,还是无法追赶到前面那台车。可想而知前面的人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是疯了吗? 郊外有一个名为绝望的高速公路,荒无人烟,花草树木早已枯萎。本地人都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走这条路,当急速拐弯时,车子的速度若控制不好,便会车毁人亡。 悬崖底下有不少堆积的白骨。 政府曾找人过来试图封路,后来不了了之。 该结束了,一切的一切....... 司机的嘴角扬起一个诡谲的笑容,眼神里是决绝,他知道今晚不可能甩得掉后面的那一车尾巴,如果被抓住,组织就会杀了他全家。但是想不被抓住,只有一死。 本来等今晚的任务完成,他就可以功成身退,带着老婆孩子离开,没想到竟是警察布下的陷阱。 后座上的女孩已经睡着了,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 “停车。” 段辰突然大喊,车子停了下来,因为惯力还向前滑冲了几步。 他看见前面的车已经冲出了悬崖,没了踪影。如果他们也跟着去,分分钟也会没了性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除了段辰以外,所有人都冲下了车往那头跑过去。 下面深不见底,连车子坠下的声音都没有,可见确实很深。 欧阳青低头往下面一望,感到一阵眩晕。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工作认真,善良有爱心的女孩,并且主动请缨要当诱饵的那股坚定。 “队长....” “申请出动直升飞机搜寻,死要见尸。” 因任务而牺牲的人可以葬在浩园,无论过了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会遗留千古。 找回尸体,入土为安。 车外的人在忙碌,车上的人在发呆。 段辰耳边嗡嗡作响,震得疼,好像听见车子突然坠下悬崖的声音,车子在空中炸开一团火云。 两个人,都葬身在火海中。 火蛇吞没了他的意识,一双手把他拉了进去,试图想出去,可是到处都是火,堵死了路。 走吗? 犹如枷锁。 走不了,哪....也走不了。 被烧得糊涂的段辰开始说着胡话,喃喃自语,听不清晰。大抵是做了个梦魇,一会笑一会哭的,好似吓人。 许尔吃了一颗感冒药,再冲了杯感冒冲剂,口感微苦。想一想,她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太少,壮的跟头牛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 “我刚去前台问了,前台的人说是空调房半夜坏掉了,自动开了中央冷气,刚关了。”石岩志倒了杯热水,一手托着段辰的颈后,一手拿着水杯,喂了他吃了退烧药,也喂了他喝下好几杯水。 等热意上头了,出一身汗就好了。 许尔了然,难怪会突然生病,而且还是一次病俩。大冬天的还开冷气,酒店的说法虽说是空凋房坏掉,但是她感觉没那么简单。 说是巧合吧,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