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满天星辰,其中一颗最为闪烁,最为明亮。 一辆银色轿车低调地驶入小区,进来的时候给了保安一封过年红包,得到了他的一声祝福。保安一眼就认出了许尔,以为许尔交了男朋友,让她一阵尴尬。 “内个,你就放我在这里下就好了。”许尔解开安全带,“谢谢你今晚送我回来。” “别想太多,回去就好好睡上一觉。”他下意识地摸着她柔软的头,完全没意识到有多亲昵。过了一会,把手收回来放在方向盘上。 许尔脸色通红,飞快地下了车。直到回到家,打开了全部的灯光,刚刚头顶掌心的温度骤然发烫,估计鸡蛋放上去都能直接熟透了。 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直接冲进厕所里拧开水龙头的水,把冷水都往脸上扑,好试图把头顶上的烫感冷却。可是想到了段辰,又忍不住发烫。 段辰坐在车里,想起她刚刚落荒而逃的画面,不由得感到好笑。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着光亮的窗户。 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才分开一会,就念念不忘了。 他开车回到家里,没想到家里人个个没睡就专门候着他回来,像极了古时候的会审。 他定睛一看,段晴也在,肯定是小丫头说了些什么。现在离开也不行了,只能认命地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爸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刚刚去哪了。”程文缨知道他有情况,不过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去放烟花阿。”他随手拿起茶几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爸,这个茶叶可不行,又苦又涩,一点都不好喝。” 段立峰立马说道:“胡说什么呢,这是我专门托人从杭州买的,不识货。” 程文缨说:“别扯开话题,你放完烟花去了哪里?” 见始终躲不过这个话题,他往笑得花枝乱颤的段晴瞪了一眼,都怪她乱告状,早知道应该先堵住她的嘴巴。 他坐在沙发:“好吧,我承认我是去送一个女孩回家,这很正常吧。”天黑送一送人家回去,情理之中吧。 “错,任何人都有可能,就你很不正常。”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孩子,小儿子生性淡漠,对女孩子就更是避之不及,送人回家?不可能,她宁愿相信他直接拦了辆的士,把人姑娘往车里一塞就走。 他:......... 段峥下来拿静静的故事书上去,小丫头缠着他念故事才去睡觉,也自然听到了楼下的声响。 在茶几底下找到了那本故事书,冷淡地说道:“你们别逼老二了,让他们顺其发展,逼出来的感情大部分都不是真实的。” 客厅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文缨脸色全变,段立峰也听出来他话中有话而脸色不好。 家里人谁都知道当初老大和洛蔚希的婚事就是被逼出来的,只不过时间久了没人敢说。再者是看见两夫妻过日子过得还不错,所以听见他充满怨愤的话,更不敢反驳什么。 但是当初老朋友求情,希望能让女儿得到一个好归宿时,他们又怎么敢说不。而且也就只有大儿子适龄,于是他们做主把两家的婚事给定了。大儿子当初有一个谈得要好的女朋友,也因此而被拆散了。他恨他们也是很正常,这几年始终和他们不亲近。 两个儿子都这样,他们试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用错了方法。 段辰适时地打哈欠:“好了,爸妈,你们也别瞎想。我对她是有好感,也准备下手去追她。你们就别添乱了,什么都别问,如果追成了我就带她回家。” 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得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不能太急躁了。可是也不能太慢,怕她反被别人追走了。 为了这件事情,他整晚都在搜百度,查资料,趁着休息去了一趟图书馆找书。如果好友看见他买的是什么书,肯定会大吃一惊,然后去外面看看天有没有下红雨。 过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刚结束假期重案组就迎来了第一起案子。 商场的年味还没完全退却,商铺陆陆续续地开门迎客。虽然是年后,但是也有不少人会来逛一逛,看看春季的服装,买上好几件才甘心回家。 不过这片祥和的气氛维持了没有多久,就听见一个女人抱着男人在那喊:“老公,老公。你怎么样了,别吓我。求求你们了,帮我叫救护车,拜托。” 怀中的男人浑身抽搐,口吐泡沫,不一会就口唇泛紫。地上的袋子散落了一地,而不到五分钟,救护车还没来到,他就停止了呼吸。 女人崩溃地抱头痛哭,周围的人不停地安慰着她。 有人报了警,半个小时后。 警笛声从远到近地‘呜呜’响起,一行人从车上各自拿了工具箱下来,小民警负责疏散群众的工作,并且用警戒线围起了周围,不让无关人员靠近,从而破坏现场。 大家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男性,被刺入一针毒剂而死亡,具体是什么毒液还不清楚,需要回去进一步调查。不过毒液散发得速度很快,前后发生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 童绪蹲在尸体的身边,把盖在身上的白布掀开,眼观耳清。可是他的一句话,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颤抖。 是谁对一个路人刺入针剂?他目的是什么?是想造成恐慌吗还是....... 段辰看了眼闹哄哄的人群,真搞不懂一大早的怎么还这么多人,当商场是集市吗,吵得他头都疼了。 “喂,就喊你,别左右看了。你把周围的人都清理干净,让他们不要乱传照片放上网。” 一个女民警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 他皱眉,对她没好气地说道:“不然还是我吗。” “喔...”女民警本来还想问他要怎么清理,但是见他不是很耐烦的样子,就没敢问了。 李珊珊拿着本子和笔站在死者家属的身边,刚想问话,就又看见她开始哭起来。 好吧,哭就哭,老公死了的确会伤心很多。但是你能不能别把她的衣服当做纸巾在那里蹭?鼻涕和口水都抹上去了。 李珊珊忍着没推开她,僵着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商场的负责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连个负责人都没见到? 话音刚落,负责人就匆匆忙忙地跑来。刚刚就收到了手下的电话,说商场出人命了,吓得他一分钟都不敢耽搁。 “对,对不起,我来了。现在情况是怎么样子?” “你就是商场的负责人?”段辰看着他,嘴角的口唇红印还在,衬衫松松垮垮,外面胡乱地套了件西装外套,不由得鄙夷,“都发生有半个小时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哎呦。这不刚好去了趟厕所嘛,就接到电话了。我保证,接到电话我就立马赶过来了。”负责人立马表示歉意,并且奉上名片。 只不过段辰没有接,倒是龙博一手快地接了过来。 负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内个...我想问问现在情况是怎么样?” “没看见吗,人已经死了。我们现在怀疑商场有人故意用毒针杀人,需要了解情况。” 毒针杀人?一听就感到很可怕。 负责人脸色变青:“这....这怎么可能。” 段辰突兀地说道:“监控,我要看监控。” 但是负责人却支支吾吾地说监控录像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来维修。 也是挺凑巧的。不出事的时候不坏,一出事却坏了。 段辰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撒谎,耐心有限的他厉色道:“真坏了还是假坏?该不会这毒针与你有关吧。” 这真的是天大的冤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而且这周围耳目众多,别一会把他给扯下水才好。 负责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好吧,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商场的监控录像是虚设,根,根本就不存在。” 这里是地下商场,规模不大不小,当初老板就说为了省下一笔钱用在别处上,就没有真的安装监控。本想着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有工作人员才知道这件事情。 段辰已经不想和他继续争执下去了,他很想发脾气,没有监控录像,要想找出事情的经过很难。而且这也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按照规定每间商场都必须安装监控录像,否则就是违规处理。 “帮我搞定他。”他在龙博一的耳边声音浅浅地说道,迈步朝着死者家属走去。 见死者家属仍然在哭,他颇为烦躁,挥手让李珊珊走到一边,由他来审问。 深呼吸,吐气。 “女士,麻烦您收拾一下心情。我是重案组队长,有关你丈夫意外死亡一事需要跟您了解一下。” “嗯。”眼前的女人虽然还在抽泣,但是比方才要好多了。“你问吧,想了解什么都行。” “好。你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告诉我,比如说你老公是怎么中针的。” “我.....我不知道。就是走着走着,他就突然大叫了一声。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可能是被蚊子咬了。我没放在心上,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倒地了。” 针嘴刺入的速度很快,几乎与蚊子轻咬这般疼痛,不过谁都没想到会飞来横祸吧。 “你们平时有没有得罪人?又或者有没有碰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女人摇头:“我们是教师,在一所重点高中当任班主任。接触的人很少,更别说会和人结仇了,我老公的性格也是很好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既没有监控录像,连死者这边都找不到什么可接触的可疑人物。 段辰不经意地往围观的群众一瞥,一撮五颜六色的爆炸头消失在拐弯处。他想跟上去看看时,被匆匆忙忙跑过来的石岩志给喊住。 “老大,我在垃圾桶里找到针筒。”不仅有针筒,还有一个空掉的小圆形的玻璃瓶。 “小心包装,拿回警局做检验,看看能不能在上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他小心叮嘱。虽然不认为凶手会留下指纹,但是依照流程也得检测一遍。 把针跟筒分开,分别放进透明的证物袋里。 尸体包裹起来,准备送回殓尸房做进一步的剖腹检验。女人得知自己的老公死了还得剖腹,说什么都不愿意,只说想让老公完完整整地离开。 应对这种有理说不通的家属,段辰向来避之不及。 “还真是可怜,未来跟明天哪一个先到谁又能想到呢。”许尔站在他身旁,眼里闪过一抹怜悯。 “所以更应该活在当下。”把每一天都当成是生命的最后一天,这样子就会发现自己过得很轻松很快乐。 他们相视一笑,理解了对方眼里所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