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擎要被他气笑了。
穆将军近年来吃喝玩乐,有那心思只怕早磨灭了,他并不觉他所言是假话,只觉得这事……格外荒唐。
再加上恰逢年节,又是俨朝的第一个年节,理应大赦天下。裴鹤擎并未九族问斩,只是将穆氏九族贬为罪奴,发卖了。
这是年宴上的小插曲,小插曲一过,年宴就迎来尾声。
马车上,惢嫣乖巧的缩在裴厌缺怀中,角落里放着一只宫灯,昏黄的光映照脸庞,叫她白皙的小脸看起来柔柔的,目中含着一丝复杂。
裴厌缺大掌轻抚她清瘦的背脊。
“别多想,不怪你。”他清冷嗓音透着温和。
惢嫣欲哭无泪,“我真不知道真相是这样的。”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久未得到线人消息的简姑突然收到份密报,说是穆将军私制龙袍,有谋反之心。事关重大,简姑立马禀给了惢嫣。
龙袍确确实实存在于穆府,穆将军的卧房,也不怪惢嫣慎重又凝重的对待此事。查证后即刻让裴厌缺禀给裴鹤擎,才有了今日之事。
那穆将军原本无资格参加年宴,裴鹤擎是因这事,特许他在列的。
他在殿上的求饶,属实是凄惨……九族成为罪奴发卖……惢嫣越想越觉得那求饶之声刺耳。
“叫你不要多想。”这时,裴厌缺抬指轻弹惢嫣额头,“虽有些阴差阳错在里头,但他当年若是不起二心,不制那孽衣,就不会有今日之事。私藏龙袍本就不假,倘当年被发现,穆氏一脉早就被诛九族了。”
“是啊。”惢嫣有些郁闷道,“时过境迁,他而今早没了那心思,他只是想烧毁龙袍,我……唉。”
放在以前,她会愧疚,但绝不会有这么沉的心思。
许是孕期心绪浮躁,也可能是修沙那句“善恶终有报”影响到了她。
她已经杀过一个人了。
楼氏那个皇子。
而今……穆氏本可以相安无事的。
“你怎知穆伯华在殿上不是装出来的?”裴厌缺突然道,“你又怎知,那龙袍不是穆伯华有所觉察,才匆匆让人烧毁的?”
惢嫣一愣。
裴厌缺捏着她的下颌,黑眸撞入她目中,神色认真。
“他为何不在两日前就将龙袍烧毁?多留了两天,谁能保证他不是存着别的心思?倘他在发现时就烧毁,绝不会沦落此结局。”他嗓音低沉,稳重有力,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口,“嫣嫣,一念之差,足以造成他而今结果。”
这话真真切切是安慰到了惢嫣。
垮下去的小脸松缓许多,她蹭了蹭裴厌缺,“好的呢。”
她刚想问关于罪奴发放的事,裴厌缺有意转移话题,问,“你何时在穆府插的眼线?。”
“挺早了。”惢嫣打着哈哈。
入相府前还是后她也不知道,舅舅登基她才让简姑停掉牙行生意。
穆府那个眼线,她还得捞一把。
“这么厉害?”裴厌缺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