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申时。
当惢嫣推开墨兰堂大门时,发现沈长炎已坐在其中了。
他正品着小茶,听见声音忙望过去,瞧见惢嫣,放下手中的盏,站起身来冲她轻笑。
没有行礼,没有问安,没有那句耳熟的“王妃”,他只是站在那,瞧着惢嫣凝他片刻,合了门,朝他走去。
惢嫣坐在小几,沈长炎的对面,也让沈长炎坐下。
“沈大人或许会奇怪,我为何约你至此。”伤风没好全,她带了一些鼻音,“其实我不是为公务而来的。”
“我知道。”沈长炎明白昨日的生病原来不是借口。他莫名的笑了,温声道。
惢嫣一愣,旋即就明白,应该是舅舅告诉他的。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他知道也好,她不必多解释由来,张口就问。惢嫣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血缘上的。”
沈长炎袖中的手微紧,他盯惢嫣认真的面孔,“是。”
惢嫣收回目光不与其对视,“你一直都知道?非我来上京后才知道,而是幼时在华阳,我一出生你就知道了?”她捏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只觉得脉搏突突的,一下快过一下。
“不是的。”沈长炎摇摇头,“那时候你已经长到好几岁了,我去华阳看过你娘,她不太欢迎我。一次偶然我发现他们夫妇出现在各大医馆里,我担心你娘患了什么恶疾,进去一问才知道,你父亲患有无精之症。”
他知道养恩大于生恩,故而承认宫自贤是她的父亲。
事实上那男人善待裴氏,包容惢嫣,将她养那么大,还因她丧命,他真的很感谢他。
而他自己,从未尽到过父亲的责任。
他也不求惢嫣能认他,至少,不要误会他。
他原是如此知道的。
惢嫣微垂眼眸。
她一直以为,沈长炎在裴氏怀孕之时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当年……”惢嫣不知如何开口,她咬了咬牙,还是道,“当年你没娶我娘,为何会有我?”
她这几天反复在想这件事。
脑子竟然混混沌沌的给沈长炎找好了理由。
或许是因为,他们订了婚,沈长炎就觉得裴氏一定会是他的妻子,所以情难自禁。
可她找到理由到底只是理由,她娘不喜欢沈长炎,不会允许他亲近她,那么一定是沈长炎强迫了她。
这跟她和裴厌缺是不同的。
他们没成婚前也有个孩子,可那是她主动给他的,裴厌缺从始至终都没有强人所难。
沈长炎心里低叹,“我且保证我所言皆实非虚。”
“那件事我也有错,但主要原因,是因着我和你娘被人下了情药。”
惢嫣惊了,心头豁然开朗了一片。
“是谁下的药?”
她下意识问,但她经历过这种事,潜意识里觉得是有人想害她娘。
“是你舅舅。”沈长炎平静道。
惢嫣的面色一空。
“我舅舅?”她不可置信的重复。
沈长炎眉宇微收,含着一丝愧色,“是的。”
“他为何要这般?”惢嫣神色有些挣扎。
虽然舅舅不那么做,就不会有她的存在了,但……他这不是害了妹妹吗?!
沈长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个你就要去问你舅舅了。”
他不太好说。
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