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敲几下,就有人过来开门。
邻居奶奶一时间没认出于恒来,只把门开了一条缝,用苍老的声音道,“小同志,你是谁啊!?”
又见故人,于恒心中有些酸涩的滋味。邻居奶奶依旧如记忆里的模样,脸上的皮肉松松下垂,眼窝凹陷,嘴唇干瘪。
也许岁月还悄悄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只是在那张已经沟壑丛生的脸上,并不明显。
听到是于恒,门瞬间打开,邻居奶奶有些激动,脸上浮现了笑容,多了几分慈祥。
她拉着于恒把他往房间里面带,“哎呦,是于恒啊,现在变帅变英俊了,奶奶都没认出来!”
“快快,快进来,外面冷!”
于恒俯身拎起东西,随着邻居奶奶进了屋,一旁被忽视的纪经年也拎着东西默默进屋。
这间狭小的房间和从前一样,这里在于恒很多个无家可归饥肠辘辘的日子收留过他。
时间好像在这个小县城停滞了。
纪经年同于恒两个一米八九的小伙子,一起站在这个房间里有些突兀。衬得房间更加狭窄了。
邻居奶奶才注意到纪经年,看着纪经年问于恒,“小恒啊,这位是?”
纪经年笑得优雅,放下礼品,对着邻居奶奶伸出右手,“您好,我是于恒的老师,这次过来考察地方史,听说于恒来拜访您,就跟着于恒一起冒昧上门,想采访您一些关于这个县城的历史。”
奶奶脸都笑开花了,伸出树皮一样的双手,和纪经年回握,“好好,老师好,真想不到我们这个小县城还有历史。”
想不到吧!因为是他编的!
于恒在心里吐槽。
“你们坐,坐,我去给老师倒一杯水。”邻居奶奶指着窄小客厅的双人小沙发,让两个人坐下,佝偻着身子去给两个人倒水。
老人家端着两杯水回来,手上还有几块桃酥,路过那堆东西的时候,不由嘴上埋怨,“小恒你说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在外面上学也不容易有钱要省着花啊!”
“奶奶这大多数都是我老师买的,他说能拜访您这样的老人家,对他考察很有帮助。”于恒张口瞎编。
奶奶拖了一把小椅子,挨着于恒坐下,又从茶几下头摸出一个眼镜盒,带上眼镜,“快让奶奶好好看看我们小恒。”
她爱怜地拉着于恒的手,仔仔细细把于恒看了个遍,“长大了,更帅的,好像比从前结实点了,就是太瘦了!”
“来,小恒,吃桃酥,这是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的!”于恒双手接过桃酥,咬了一口。
“这次回来,是安葬你的母亲?”
于恒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母亲这一辈子,很不体面,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在这些知道母亲过往的人身边,他都会有点羞愧。
“唉,你往后好好过,好好上学,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奶奶宽慰他。
又对着他身侧的纪经年道,“老师啊,小恒这孩子命苦,以后劳烦你多照顾照顾他。”
纪经年借着考察的名义和邻居奶奶聊了很多,多数聊的都是于恒小时候的事。
邻居奶奶一个人生活,少有人来看他,有人和他说话,她自然是很乐意的。
纪经年从邻居奶奶口中得知很多于恒小时候的事。
奶奶还要留两个人吃饭,不过于恒不想麻烦邻居奶奶。纪经年也不想叫于恒在外面吃东西。
他对于恒是有些紧张过了头的。
他们把车里剩余的礼品拿上来,两个人就在晚饭前离开了这栋三层小楼。
天已经擦黑了,于恒踢着地上的积雪,雪刚下不久还很散一踢就能扬起一片雪花。
踢了几次,最后一次溅到了纪经年身上,于恒瑟缩了一下,怯怯看着纪经年,等着挨骂。
纪经年很是随意的扫了一眼裤脚上的雪,只淡淡说了一句,“别皮!”
不皮就不皮,于恒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