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正月初一大朝会散去时,和面上沉稳心里欢喜的定国公相比,成安伯内心抑郁,强撑不出笑意,也不跟同僚打招呼拜早年,自己匆匆回了伯爵府。
太和殿朝会散了,朱维桢回到乾清宫,皇后带着嫔妃、公主和王妃们这些女眷的朝贺正等着向他朝贺。
仪妃站在皇后身后,脸色苍白,目光热切的想从皇帝脸上看到些什么。
虽然皇帝禁止前朝后宫互通消息,可宫宴人多眼杂,朱维桢也没故意封锁消息,今儿一大早仪妃还在景阳宫里的时候便知道了昨夜国宴的消息。
仪妃心里很是忐忑不安,上次端嫔家人惹事,端嫔被禁足了几个月,这次轮到她了。
皇后跟着皇帝与年长的大长公主们和宗室的老王妃互相客套了几句,含笑转身便看见身后毫无喜意的仪妃,她轻轻拍了拍仪妃,提醒她外命妇还在,叫她打起精神。又拉着云嫔,轻声把她介绍给身边的王妃认识。
朱维桢昨晚守岁睡得晚,今早又起的早,说了几句闲话便有些犯困了,只想快点把这些七大姑八大姨送出去。偏偏先帝六妹丹阳大长公主上前来,恭喜了皇帝今年得女,又恭喜仪妃云嫔进位,扯七扯八说了一大堆,朱维桢听她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只胡乱应着。
直到乾清宫前殿突然安静,皇后迟疑的声音传来,“陛下,这不太妥当吧……”
朱维桢撑着精神抬头望过去,心里咯噔一下,只见皇姑丹阳大长公主笑意吟吟的行礼谢恩,皇后连同她身后的仪妃端嫔云嫔神色都不大好。
不知道自己刚随口应了什么,朱维桢心烦意乱,便想着顺着皇后的意思反悔,“皇后说得也有道理……那就照皇后的意思……”
丹阳大长公主没想到皇帝当着这么多外命妇和宗亲的面,竟说反悔就反悔,面色扭曲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当着这么多宗亲的面,陛下都应了,要是再出了变故,我们惜颜岂不是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皇后被丹阳大长公主当众威胁,怫然不悦道“姑母说得哪里话,表妹是大长公主之女,有谁敢叫她绞头发做姑子?只是姑母也知道,臣女进宫都是要经过选秀的,姑母想让表妹进宫,也不必这么着急,等四月份选秀时叫表妹参选,岂不更合规矩。”
朱维桢忍不住揉了揉眉头,感情他答应了个麻烦!丹阳大长公主驸马出自丹阳大长公主的母家,前太常寺少卿许家,许家原本就有官无爵,待丹阳大长公主的外祖父一去,许家现在基本就靠着大长公主府过日子。
宗室王妃都在,朱维桢自然要给皇后做脸,在丹阳大长公主期许的目光里,他语气淡淡“后宫诸事都由皇后做主,姑母与皇后说吧。”说完朱维桢又起身道“姑母们去慈宁宫陪皇祖母说会话吧,你们许久未入宫,皇祖母也很想念大家。”
乾清宫这边朱维桢迫不及待的想把公主王妃都送到慈宁宫去,而慈宁宫这会气氛可不大好。
太皇太后简直叫缺心眼的信武侯气了个仰倒,外命妇朝贺过陛下后,趁公主王妃们还在乾清宫跟皇后她们交际,太皇太后便使人来把信武侯太夫人和承恩侯夫人叫走了。
听了太夫人的分说,太皇太后有些不可思议。信武侯太夫人心里口里都发苦,不是她不想叫自己亲儿子当家做主。可是儿子性格平平,拿不了大事又耳根子软,儿媳妇呢,就爱在府里耍威风使心眼。
眼看着皇帝要有所作为,信武侯没能力插不上手分不了好处也就罢了,可不能别人给个陷阱往里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