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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球场那里也有通向场外的通道,香理赶到入口那边的时候,小少年已经守在了那里,正仔细端详隔着一层和服衣袖托在掌心的黄色金属。  这个时间点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只想得到比赛,通道里没有人出入,工作人员盯着屏幕里的赛事直播,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放了行。    “我在球场里发现了7.62mm的俄制子弹,怀疑是托卡列夫。”少年侦探收起弹头带路。“得先去通知警方和工作人员,你们来之前我听见了警笛声,也许警察已经来了也说不定。”    他言简意赅的交代了大致的经过——针对两个真正的同龄人——并没有要多加解释的意向。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解释,只不过少年侦探实在是怕了那三个真得不能在真的一年级小鬼,他虽然乐意带他们去探险去玩侦探游戏,但也没打算让他们现在就直面热、兵器这种危险的玩具。    香理抿了抿唇角,也不多问。  虽然她对于手、枪方面的概念仅限于小说和电影,但就铳刀法依旧处于严格施行过程中的国家现状而言,枪支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不安稳,更别说还是出现在东京这样人口密度极大的城市、天皇杯决赛日现场的国立竞技场。    往好处想的话,犯人并没有伤人,而是选择开枪打中一个角落里不被使用的足球——不被使用就意味着没人会注意,所以他目的显然不在于要制造混乱和恐慌。  这样一分析,即便对方是手握竞技场里五万六千名人质所图非小,但有所图谋反而让香理觉得安心了一些,导播车就停在场外,少年侦探没有猜错,警车也停在那里,来的还是能算作老熟人的胖警部,五官明丽的短发女警看到香理,有些意外的抬手打了声招呼。    “香理,来看球赛吗?”    佐藤美和子,现役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的警部补,香理之所以认识这位女中豪杰还是因为上次在图书馆门口被挟持的意外,当时接到报警电话后带队前来的是目暮警部,送她去医院的当然就是搜查三系唯一的女警。    “美和姐。”香理有些高兴的笑了起来。“刚刚就在想美和姐会不会过来,结果真的是你。”  她这句话潜藏的信息量有点大,不过佐藤美和子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自嘲的拍了拍藏着警察手册的那个口袋。“我倒是希望能在别的场合下跟你见面。”    大概是因为年龄差了十来岁的缘故,再加上第一次见面就是送对方进医院,干练的女警官总是忍不住要对永山香理多加照顾一点,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又挨个儿跟一连串的小豆丁们问好。    “还好你们没有在里面,我们刚刚接到通知说竞技场里可能有持枪的嫌犯。”她偷偷冲香理眨眼睛。“如果警报解除的话,第一个通知你。”    “是真的有哦。”小侦探摊开手掌。“我想应该是托卡列夫,那颗球被打中之后我在球场上找到的。”    少年侦探故意带过了他到底是从多高的看台上跳下去的过程。  原本还有空气、枪的可能性,发现了重要物证之后当然又另当别论——虽然真正的发现者是小侦探,不过香理作为临时监护人也被赋予了能够留在原地的资格——很轻易就旁听到犯人的要求。    五千万现金,指名要由日卖电视台准备,要在中场休息之前装进袋子放到指定的地点。  这其实是一个很良心的价格,分摊到每个人身上连五千都不到,即便心知肚明这种想法并不可取,但有那么一瞬间,香理还是松了口气。    既不是要求要放出某个重犯也不是要什么国家机密,更没有指定哪个人过去谈判——  ——不就是要钱嘛。    “好了,这里非常危险!”这种数目的人质虽然已经构成了了不得的大事件,不过搜查一课怎么说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队伍,目暮警部非常熟练的安排好工作,瞪了瞪眼睛开始赶人。“小孩子就不要呆在这里了!”他凶完小孩子又客客气气的转向唯一一个大人。“香理君,麻烦你看住他们,别让他们乱跑。”    他跟少年侦探团也不止打过一次两次的交道,深知他们有多麻烦难缠,即便不得不承认以往几次他们立下过大功,但到底是跟手、枪这种凶器有关,哪里肯把他们牵扯进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深知这群小鬼头有多难缠,总体上来说算是个老好人的警部大人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女子高中生而言有些过于困难。    “算了,”他又转过身来,一把按住那个最熟的小男生的肩膀,推到了临时监护人面前。“你看住他就好了。”    按照以往经验来看,只要这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不在,那其他几个小孩子就闹不出什么大风浪,目暮十三觉得自己已经成功的贯彻了邻国‘擒贼先擒王’的战略方针,摆了摆手,只留下一个平淡而英勇的背影。    少年侦探:???    他顶着另外几个小鬼头特别幸灾乐祸的坏笑,艰难的跟香理对上视线,传递SOS的讯号。  香理双手合十,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可是……”她有些坏心眼的故意顿了顿,又拖长了声音。“警部说了要我看好你的。”    灰原哀适时笑了一声。  她的毒舌向来都不仅仅停留在言语交锋上,有时候光凭这样冷淡又充满嘲讽的语气就完全可以达到气死人不偿命的目的。  少年侦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人看住,偷溜乱跑之类的事他也没有少做,但这一次少年侦探权衡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并没有生起要偷跑的念头。  这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听出了少女声音里的妥协意味,永山香理总是先妥协退让的那一个,而他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比赛真的很精彩,错过了也有点可惜。”香理假装思考了一下,蹲下身帮小少年把和服的衣领翻好,又拍了拍他衣角沾到的灰尘。“这样好了,你负责看比赛,我负责看住你,怎么样?”  “不行!”    少年侦探想都没想就驳回了这个提议。    他的声音有点响,已经换好了侦查用便服准备进入竞技场的佐藤美和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小少年扯住了永山香理的衣袖,正把她拉向导播车那边。  他们两个都穿着和服,背影看上去像是一对姐弟在手牵手逛街,女警官笑了笑,随即做了个深呼吸,全神贯注的投入了工作状态。        少年侦探一开始其实是想扶住永山香理肩膀,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因为生理方面的限制他并不能做到这一点,只能改扶为牵,好在虽然永山香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依着他的力道上了导播车。  导播车上大大小小的屏幕很多,香理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总有一种回到了当初那个监控室的错觉,那还是她第一次跟单独赴异性邀约,满心以为是一场甜蜜恋爱的开始,结果弄得满身狼狈不说,当时的男主角还遭遇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奇异事件,并且以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身份跟她建立起了微妙的羁绊,可能世间缘分大多无常,本以为是山穷水尽,未曾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香理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少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笑,他一上车就拉着香理坐在了屏幕前的椅子上,这个高度他终于能按住女孩子的肩膀,满脸严肃的嘱咐她。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香理愣了愣。  少年侦探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永山香理擅自行动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虽然每次都有非常正当的理由也都非常稳妥,但这次不一样。那颗子弹既然能打中看台下的足球,当然也能瞄准看台上观众的心脏,而对于绑匪来说人质的身价肯定是越贵越好——比如眼前这位就坐在被打中的足球正上方在校生名人——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发生在永山香理身上的可能性要比发生在一般人身上高很多。    “目暮警部。”他眼角余光注意到就站在附近的胖警部,决定上一个双保险。“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目暮十三弯下腰。    到目前为止犯人还没有什么动向,而在这个聪慧且总是能出人不意的小侦探没有惹事的时候,他对于小孩子还是非常有耐心的。  少年侦探示意他再靠过来一点,凑近了他耳朵。    “香理刚刚说她想要进场,”小侦探一本正经。“你要看住她哦。”    现在进场那是万万不能的,目暮十三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非常欣慰的答应了。    “那我先走啦。”小少年松了口气,慢慢退后几步,摆了摆手,很快就跑了起来。  他没有一下子跑出目暮十三的视线范围之外,跑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冲导播车重新叮嘱了一遍。    “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等等,”警部大人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把对讲机稍微挪远了一点,看向被小侦探再三叮嘱的对象。“他要去哪?”    香理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几秒钟之后,她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样,慢吞吞的开口。    “……可能。”    她实在是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编谎话,无奈之下只能扯出小少年最常用的那个借口,脑子里还在回放他奔跑时和服衣摆掀起的弧度。  和回过头来那一瞬间的认真表情。    “可能是去上厕所吧。”    少女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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