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范雨,出生在一个动荡的年代。
那时候,战争四起,民众食不果腹,遍地哀嚎。
我与妹妹,就是这么在路上走失的。
那时候,我抓到了她手中佩戴的那只金镯子,那是父母留给我们的。
曾经,我们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后来,战争改变了现状。
爹娘都早早去世了,我带着妹妹,想要寻求一处安宁之所。
至于这金镯子,我们姐妹几次想当掉的,但是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当掉。
然后,妹妹就一直佩戴在手上,用布条裹着,叫人看不出来。
后来,我和妹妹在巨大的人流走下,被迫分开,我只抓到了妹妹手中脱落的镯子,随后,一声巨响,漫天灰尘,人与城墙灰烬融为一体。
我找不到妹妹了。
任凭我怎么努力呼叫呼救,都没人能找到妹妹。
我被人救了,然后,那个地方一直进行着打仗,我就跟随着大部队南下,一路南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去了哪里?这途中,我一直尝试找寻妹妹,可同行的叔叔阿姨们照顾我的同时,也叫我认命,要么,妹妹跟我一样,被人救了,要么,就是死在那场战火下。
我哭啊,我闹啊,我舍不得。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叔叔阿姨告诉我,要想找到妹妹,必须活下去,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才能有机会再找到妹妹。
可我一个小姑娘,怎么活啊?
好不容易的,我来到南方的一处山村,正好山上庵堂的师父下山采买,我便跟着老师父上山去了,之后,就一直在庵堂里,照顾着那些孩子,然后试图有一天,找到妹妹。
战争结束后的那几十年,我好几次下山,去登报,去尽可能的找消息。
可我那时候啊,太小了,记忆乱的要命,很难找到妹妹。
如今啊,六十多岁的我了,还是没有妹妹的消息。
看过太多,听过太多,我突然也放下了,也许,妹妹在一个我发现不了的角落里,正好好的安享晚年呢,儿孙绕膝,过的有滋有味,我的出现,未尝不是种打扰呢。
也可能,妹妹早在那场战争没能逃出来,如今早就转世为人了,在一个富裕人家,过她下一辈子的幸福去了。
我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心中不忍放弃,却也不得不放弃了。
直到糖糖有一天,说我有个妹妹的事,旧事重提,不难过是假的,可我又觉得说出来后,心情好像好了不少,放下了不少。
之后的日子,我在陈家,简单的生活,看着糖糖一天天长大,看着有我一份的陈家,日子越过越好,我觉得,这日子也是有盼头的。
至于那金镯子,阿枫没当掉后,收了起来,再后来,他赚到钱了,又把金镯子还给我了。
过年之后,阿枫带着一家人去海市,也把我带上了。
我本来不想去的,糖糖叫了几次,最后我还是答应了。
当坐着火车,从我们这边市里一路往海市去,一路上的风景,看的我眼花缭乱啊。
祖国的变化太大了,大的让我不敢相信。
明明在市里,其实我也能看到城市的变化,可在火车上,看着那高楼山川湖泊,我还是止不住感叹。
记忆中,我从北到南一路行走,遍地哀嚎遍地废墟,有的只是饿的皮包骨却在逃难的人们。
如今,大变样了,火车上的人,嘻嘻哈哈,笑笑闹闹,一片喜悦。
我笑了,真好啊,这世道真好。
我想,妹妹还活着,那该多好啊!她从小就喜欢热闹,这么好的城市,她肯定喜欢的。
即便我们姐妹有将近五十年没见了,我想,妹妹肯定也跟个小女孩一样,被这些新奇事物吸引过去,开心的看着摸着。
到海市后,我忍不住感慨,海市真漂亮,比我们的市里还要好看一百倍,各种高楼大厦,城市里繁华的很,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我见都没见过的衣物,吃着用着我也没见过的东西。
我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稀奇的很。
糖糖也开心的叫叫闹闹着,一行人有说有笑的。
我们在海市待得时间不长,也不算短,之后准备坐上火车离开。
而就在火车启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小老太太,拄着个拐杖,正在挥手和另一边车上的人告别。
我的眼睛倏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幕。
可不等我再叫下车,火车已经开动了。
车上,其他三人都关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忍着内心的激动,只摇摇头,说:“没事!”
那一次回来后,我的日子恢复了平静,我告诉自己,看错了吧,这都几十年了,怎么可能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我的妹妹呢?
我想,肯定是自己日思夜想,然后出现幻觉了。
可当我和陈母被阿枫接到城里住一阵的时候,那种内心的期盼达到了顶峰。
那一天,我去找到了阿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