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许念远远看到了巨鹿城这一方主城,其城广阔似如一头巨兽匍匐山河,吞气吐息化作天地风势,卷动西北漫漫沙尘,无孔不入,将路上青草绿树点缀了土泥;
土萧泥瑟,在风中传出簌然之音,其音呜咽,宛若西漠羌笛,奏一曲苍凉的殇。
也不知逝者魂,有没有随之安息?
风声入耳,巨鹿城黑灰色的高大城墙则入了眼,许念遥遥凝望,似在那斑驳之中,看到了岁月流逝的纹理。
那就是巨鹿城,气象果然不是乡镇可比...许念迈步而行。
随着越发靠近那城池,道路渐宽,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排队入了巨鹿城,已是日上三竿时,走在城中街道,但见两侧的建筑都是黑青为底,显得粗旷沉闷,彰昭西北之韵。
而与之相对的,所有屋舍、店铺的门头、窗棂、屋梁却尽是张灯结彩飘红挂绿,欢庆意味呼之欲出,将沉闷的色彩抵消。
路上遇到的人们也喜气洋洋,贩夫走卒概莫如是,似这巨鹿城中将有什么大喜之事将至。
走在热闹街道上,许念一边新奇看着五花八门的店铺,一边听着行人交谈,终是明白了为何人们都这么高兴,说道:
“柳兄,竹霜姑娘,我们来的挺巧,原来今天就是太守大人之父,那个已经死去的刘威刘老太爷接受册封成神的日子,封神仪式从早到晚地进行,好像晚上会更热闹。”
两日来心情都比较低落的柳三思牵马走着,闻言点了点头,道:“在下也听到了,晚上一起看看么?”
竹霜不容分说地答应,笑道:“现在就全城欢庆了,到晚上正式封神时估计排场会很大,本姑娘肯定要见识见识的!”
街道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他们随着人流行走,感受其中喜庆氛围,就在这时,一道清正平和的嗓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小兄弟,喝了这碗符水,你的疾病大概就会治愈,痛苦也会很快消失。”
许念闻声看去,却见街边角落有个乞丐瘫坐,这乞丐衣不蔽体,皮肤生长了好些烂疮,眼神透着麻木。
在乞丐对面,一个身穿麻黄色道袍的男子蹲着身子,右手托着陶碗,左手持一支九节黄竹杖,其上每一节都刻有几个青色字眼。
青字不仅笔画奇特且走锋犹如龙蛇,每一个字许念都不认得,但他往常见过道士画符,而这些青字与那些符文似乎是一种文字,所以他觉得,青字大概是道门符字。
此时,那乞丐不太相信地从道袍男子手中接过陶碗,虽把碗放在嘴边,但不敢轻易喝下,忽地自嘲说:
“抱歉啊道长,我心里还在想你会不会是在水里下了毒故意骗我喝...但我想多了,像我这样的人,好像价值还比不过一袋毒粉。”
黄衣道士笑了笑,“小兄弟,不要妄自菲薄,一袋毒粉可远远比不了一条人命,活着便有希望,记得我刚刚所言,喝下试试。”
乞丐沉默点头,喝尽所谓的符水,少顷之后,他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失声道:
“我好像...好像身上真的没那么疼了!”
旋即,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男子身上的烂疮竟于极短的时间内结痂脱落,疮口有肉芽生长蠕动,不消一炷香,乞丐身上再无一个烂疮。
长久积累的疾病、疼痛,离他而去。
乞丐以为这一切是梦,不停地检查身体,最后噗通对着黄衣道士跪了下来,叩头拜道:
“多谢神仙救命!呜呜...多谢老神仙!!”
黄衣道士含笑摇头,道:“贫道还称不上神仙,小兄弟,你如今病痛尽去,不如找个营生,如此不枉你这七尺之躯。”
乞丐哭道:“道长,您救了我的性命,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以报答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