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道通江南州。
一条道通洛阳城。
路旁是野地青山。
原来三人已经同行三百里,该在此地各奔东西了。
三人走至风陵分道停下脚步,入夏的晨光洒在身上,将影子映的很长。
人如影,各自默然。
.........
苍州一隅,某座村落。
道人张角以符水治了一名村民的病,走出屋舍在村中土路漫步,忽然有两人如幻影般极速而来,站在了张角身前,齐齐开心道:
“大哥!”
张角笑道:“二弟三弟,有些时日没见了。”
那两人都是青年,一人名为张梁,一人名为张宝,他们面容与张角有三分相似,相比更年轻些,也没有留胡须,他们所穿衣物跟张角相仿,同样是麻黄色的道袍。
只是气度不及张角缈然莫测。
张梁左右望了望破旧的村落屋舍,皱眉道:
“大哥天资卓尔近妖,四百年修行,已经是这神洲天地内修到绝顶的人物,如此超凡脱俗,又何必管这些俗人生死?”
张宝附和道:
“就是,附近那些修行宗门都视而不见,陈留国朝廷亦毫无作为,大哥劳心劳力个甚?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逍遥快活!
“哈哈,若有大哥陪着,这神洲天地广阔人间,我们何处去不得?”
张梁摸着下巴,建议道:
“大哥,出山后游历的这两年,我遇到的那些宗门修士个个傲的很,哼,一群眼高手低的家伙,不如我们也开宗立派?大哥传下些许道术,便能让那些宗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开宗立派?”一直安静听他们说话的张角微微皱眉,似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张梁、张宝对视一眼,悄悄退后几步,张梁小声道:“大哥听进去了!哈哈,真开宗立派,你我便也能过把祖师的瘾!”
张宝嘿嘿笑道:“没错,你是二祖师,我是三祖师,等大哥飞升成仙后,你便是祖师!”
张梁喜不自胜,张宝别过脑袋,悄声道:“到那时,我离祖师也就更近了一步!”
少顷,张角眉头舒展,道:
“二弟三弟,你们给了为兄一个很好的思路,我正想该如何救治更多感染瘟疫疾病的百姓,毕竟凭我一人治病,速度委实太慢。”
“大哥...什么意思?”张梁、张宝纳闷道。
就在这时,或挎着放了鸡蛋、地瓜的竹篮,或手捧着陈米粥、粗面饼的村民三三两两跑了过来。
这些面黄肌瘦,身穿陋衣的百姓围在张角身边,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食物高高捧着:
“道长,多谢救命之恩!”
“道长,您这些天为治我们村的病人,连饭都没见你有时间吃,您先吃两个鸡蛋!”
“道长,我娃儿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嘈嘈切切的人声,哽咽、喜悦。
如热忱的熏风,穿过树叶缝隙,将点点阳光揉碎,拼凑出暖人的初夏。
张梁、张宝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还没见过像这样的平民百姓如此尊敬一个人。
半日后激动的百姓散去,张角看向他们,慢慢道:
“开宗立派,治病救人。”
“治病救人?”张梁、张宝紧皱眉头,这跟他们设想的路线不太一样。
额头缠着麻黄布巾的道人抬头看向朵朵白云,轻声问:
“二弟三弟,我们幼年便丧失双亲,谁救济的我们?他后来怎么样了?”
“是隔壁大叔...他...他死于瘟疫,要是没有他给的粮食,我们似乎活不到入山得修行机缘的那一天。”
“是啊,你们到底还记得这些事,我也不会忘记他离世时...目中的绝望。”
张梁沉默半晌,点头道:“大哥,我陪你。”
“大哥,我也是。”张宝亦重重点头。
张角轻笑道:
“你我兄弟既然皆是在山中得太平要术而修行有成。
“那么,太平道教,以此为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