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又深呼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
朱莉换到床尾给她的脚板心上药,“你忍着点,会有点痛。”
林安然的双脚,整个面目全非,朱莉无法想象,到底要绝望到怎样,才能赤脚从玻璃碎渣子上踩过去。
林安然没有吭声,只是身体偶尔本能的发颤,她的一只手紧紧拽着被子,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顾时卿背转过身子,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很慢,明明只上了十分钟的药,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药上好了以后,朱莉起了身,走至顾时卿身旁,附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顾时卿的脸一瞬间又拉了下来,难堪到了极点。他让朱莉离开,朱莉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安然,意味不明。
顾时卿走至床边,问着,“林潇湘让你这样?”
林安然撇了一眼顾时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子问。
房间里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佣人,一人抱着一块玻璃,然后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佣人们又一块一块把玻璃敲成碎渣子,就这样,一个几平米的玻璃碎渣子路拼好了。
林安然看着床边的顾时卿,男人像一个上帝一样,冷漠的看着佣人布置着眼前的一切。
“顾...”林安然想开口讲话,嗓子哑了一下,“顾时卿,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很小,很憔悴,有气无力。
听见林安然无法说话,顾时卿的脸才放松了些许。转瞬间,他又恢复成那种邪魅不怀好意的笑。
顾时卿的笑里永远藏着刀子,无论什么样的笑。
“安然,”他变脸色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神态也在放肆与冷漠之间随意转换,“你说是林潇湘让你这样的吗?”
他看着她受伤的手。
林安然心一惊,看着地板上几米长的玻璃碎渣子,心跳都漏了几拍,咬着牙否定,“不是。”
顾时卿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她可真好看啊,从前清冷里带着几分俏皮,后来啊,她就很少笑了,也不对着他笑了。
“你这样不听话,让我拿你该如何是好?”他就像是进入一个梦幻状态一般,深邃眸子里全都是深情,“拿你该如何是好?”
林安然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喉咙干痛,又重复了一遍,“顾时卿,你要做什么?”
她指的是地上的那些碎片。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林安然鼻子一酸,勉强撑起了身体,她伸手去拉顾时卿的西装衣角,“顾时卿,你把镜子打碎了想干嘛?”
顾时卿自顾自的将林安然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朱莉已经给她的脚包扎好了,也上好了药。
顾时卿没有回答林安然的问题,“很痛的吧?”他低低呢喃着,低下头落下了一个吻,“安然的脚很痛吧,我的心也很痛很痛...”
从前,她是很怕痛的啊。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她,从小锦衣玉食的她,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她,没吃过任何苦的她,怎么能下得了心去作践自己。
都是林潇湘那个老女人的错。
林安然没有把脚缩回,任由顾时卿这个变态作践自己,又带着哀求的语气问道,“顾时卿,你到底要干嘛。”
你看,她总是这样,做错事情,他要给她惩罚的时候,她又要哭着哀求认错。一开始就这么乖不好吗?
“安然,不哭,一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