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将她推上了电梯,按下了三楼,到了三楼,穿过门廊,进入诺大的门厅,朱莉的房间在门厅的最左边。
门并没有被关严实,她让佣人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林安然打发走了佣人,自己控制着轮椅进了房间。
朱莉的房间只有三色,黑白灰,一切从简,连任何多余的装饰物都看不见,一个诺大的阳台,纱窗迎风飘扬着,原来这里看得见海,灰色的懒人沙发旁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几本书。
她大概喜欢像这样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背对着大海,静静的看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莉出来了,语气仍旧是七分笑意,三分戏谑,“来多久了?”似乎林安然会来,在她的意料之中。
林安然转过轮椅,朱莉用毛巾擦着金黄色的头发,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她裹着洁白的浴袍,衬得她更加的白。
她白,所以她身上的伤看得也更加清晰明了,额头有淤青,嘴角也破了很大一块。
“你受伤了。”林安然说。
朱莉擦头发的手顿了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会给她说,你受伤了。
顾时卿永远只要一个结果:任务成功。
像这一次一样,她又圆满完成任务了。
受伤?那也是家常便饭罢了。
朱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毛巾随意扔在一旁,蹲下身子给林安然检查伤势愈合状况,这个动作是自然的,并不是因着顾时卿。
虽然说来也挺凄凉的,上个任务刚刚完成,她就被顾时卿连夜遣回来照顾林安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受伤了,”林安然又重复了一遍,抬起手去抚摸她额头以及唇角的伤,“什么样的任务,人会受伤呢?”
“嗯?受伤,”朱莉似乎对自己身上的伤漠不关心,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依旧笑得漫不经心,仿佛她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事情,“小伤而已。”
“你的伤愈合得挺快的,过几天伤口就会开始发痒,你要忍住点。”她转眼又提起林安然的伤,压根不提自己身上的伤得来源。
“顾时卿派你出国了?”林安然问,这几天她都不在。
“嗯。”
“是去见了那个约瑟先生吗?”她坐在轮椅上,比朱莉矮了大半截,需要昂着头看她,况且朱莉本来就高。
朱莉愣了一下,微微弯下身子,抬起手去替林安然收拾好被风吹乱的头发,“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所有的事情,顾时卿都会替她做好,在她的背后总有人支撑着。
林安然苦笑,她见过朱莉眼神里闪过的一瞬间失落,某些时候,女人之间会存在某种共情,就比如她此刻能切身体会到朱莉的失落。
那种伪装在笑意下的失落,散发着淡淡的悲伤,虽不能让人一下子就崩溃大哭,却像是茶一样,慢慢弥漫开来,最后悲伤笼罩住了整个人。
“什么样的任务?会让你带着伤回来。”林安然所想象的商务会谈就是和她外公一样,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坐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皱着眉头,发表着各自的意见。
但到了朱莉这里,却似乎是出去和人打了一架。
朱莉没搭话,只是笑,转身将林安然往落地窗前推。
“想出去看看大海吗?”她问林安然。
大海,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依偎在凤宁澜怀里看过大海。
“可以出去吗?”她看着一旁的朱莉。
“为什么不可以?”朱莉笑着反问。
“顾时卿。”
林安然一点他的名字,朱莉就知道,朱莉噗嗤一声笑,“不碍事的,先生不会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