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坐在窗沿下,一只手搁在窗上,淡淡往外看着。
易欢唤了一声:“季珍珍。”
那小丫头倒吊在房梁上,声音清亮:“在呢,夫人何事?”
易欢问:“你觉得我嫂嫂说的对吗?”
季珍珍咧嘴一笑,她道:“我没想到,原来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娘,竟是过的这种生活吗?我觉得不对,因为招惹了陛下不会死,陛下对夫人你是头一份的好,自打我成了绣衣使后,还没见过他对谁这样过。”
易欢将下巴枕在手臂上,望着外边刚开的一簇簇桃花,她道:“我知嫂嫂胆小,怕真分了家,离了易府后,过的连现在都不如,可不试试,又怎知道呢?”
她心里是有些难受的,难受自己不被最重要的人所理解。
长嫂如母,她在这世上再没比嫂嫂更亲近的人了。
连嫂嫂都不理解她想和离的心,还有谁能理解呢?
哦,那人倒像是巴不得她和离的。
可晋渊的心思太深了。
她着实不敢轻信。
季珍珍说:“夫人您别怕,您要是想出去,我和书宝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带你飞出去,我轻功可好了。”
易欢莞尔一笑,说:“我没怕。”
季珍珍道:“哎呀,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娘,就是这般,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等你们也饱一顿饿一顿,就知道没有什么比一顿饭更重要了,尊严、这副身体,乃至后半生,那些通通都不值钱,都是可以出卖的。”
“你现在可是吃皇粮的,怎么会饱一顿饿一顿?”
“怎么不会?我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那都是要命的,有时候潜伏个三五日,没有食物没有水都是常有的事,没有食物还能忍,没有水是断然忍不了的,连尿都能喝。”
季珍珍的世界真的是她未曾触碰过的。
“而且我们哪像你们这样,我们在外和男人打交道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逢场作戏亲个小嘴喊一声好哥哥什么的不要太正常,若以你嫂嫂的标准来看我,我约莫是要被浸猪笼的,可我在乎吗?哼,妇道才约束不了我,我如今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易欢与季珍珍对视。
季珍珍那双眼睛天真的很,却没人能想到,这个小女娘在比她还小的年纪,就已经经历过那么多常人所不能忍的事了。
易欢心头的郁气忽的就散开了,她眉眼舒展开,正要开口。
“嘟嘟——”
门响了两声。
“姑母,是我,易铭。”
易欢双手撑着窗,将脑袋探了出去,叫了声:“铭儿?”
易铭看到她,连忙也朝窗前跑去。
他怀里捧着个缸,缸里是一条通体金黄的锦鲤。
易铭吭哧吭哧的说:“姑母,我听说你和我娘吵架了,我娘把你给禁足了,真的假的?”
易欢问:“怎么,看到我被禁足你这么高兴?”
易铭忙摇了摇头,说:“姑母,这个送你,你不是最喜欢锦鲤了吗?这是最漂亮的一条,是洛金蝉抓到送过来的,送你解闷,你别和我娘一般见识,我娘她胆子比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