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夜停下脚步,望着小猫儿背影,眉头锁紧:“晚儿。”
温桑晚甩下一句话,自顾自朝一边走去,脚步都有些凌乱,确切说是慌不择路,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无法管理情绪,这是对她鬼术最大的忌讳。
心性不稳,极易被鬼怪魅惑心智,失掉方寸。
然而一方碎石滩,小小面积,任她怎么走,也不过到十几步之外。
北冥夜脚步轻缓走在后面,沉默不语。
她双手捂着发烫的脸,情绪不受控,又找不到宣泄口,只能紧紧闭着眼睛,死命回忆对照所学的东西,想找出问题所在关键。
要是老爷子们在就好了,她可以问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就她一个人,根本找不到参考答案。
“晚儿,可是不舒服。”
北冥夜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桑晚心跳如擂鼓,更慌了,几番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都失败,也不回答北冥夜的话,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她可以肯定,自己出问题,而且问题非常严重。
北冥夜走过来,轻声低语:“晚儿。”
温桑晚苦瓜脸,惊恐地看着北冥夜,心口好像有东西要跳出来,“我……好像得失心疯了。”捂着自己的心口,使劲揉着。
北冥夜皱起眉头,伸出手,“我略懂医术,让我看看,好吗?”
温桑晚颤抖伸出手。
北冥夜细细号脉。
半晌过去。
确定小猫儿没有大碍,安抚道:“无事。”
温桑晚面色更痛苦:“不……我可以肯定,有事。这儿出问题了。”
北冥夜:“可是心绞痛?”
她摇摇头:“真出问题了,多出来不一样的情绪,不受我控制。”
“晚儿,何时察觉不一样。”
温桑晚如实回答,“方才,我们跃出河水的时候,我心口就有异样,而且脸颊会发烫,心慌狂跳得厉害。”
北冥夜盯着小猫儿慌乱神色,忽地一愣,心思一转,俯身靠近。
两人视线对撞。
这般近距离,近得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清香。
温桑晚一慌,呼吸几乎要停滞,连忙抬手推开北冥夜,“你不要过来。”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她可以肯定,自己出问题,“完了,完了,我的鬼术出岔子了。”
北冥夜嘴角勾起弧度,看到小猫儿这反应,一时间又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伤,他自然知道修习这些道家术法,讲究的是静心纯净,不会有复杂的心思,柔声道:“晚儿很好,无事,不必担心。”
温桑晚深呼吸几口气,“你不懂,你不懂……这可比散去功德还要可怕。”让她怎么解释,外行人哪里会懂情绪不受控,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晚儿。”
“不要叫我。”她焦躁难安往回走,避开北冥夜。
北冥夜看着小猫儿背影,有些哭笑不得,默默往回走,坐到炭火边,拿着烤鱼翻转一面,撒上香料。
香气一下子弥散开。
偶尔扫了一眼还在纠结的小猫儿,眼底笑意渐浓,但也不打算点破什么,这样的小猫儿更俏皮了。
苦恼一阵的温桑晚,闻着烤鱼的香气,转过头来看着炭火上的烤鱼,不争气地吞了口唾沫。
在苦恼和吃鱼上,犹豫一秒,就是对烤鱼的不尊重。
抬步走回来,直接坐到北冥夜身边,手里出现白色瓷盘。
北冥夜自然而然将烤鱼放到瓷盘上,顺手抽走竹签子,“很烫,当心些。”
食物抚人心,温桑晚吃了些,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你怎会做这些?”
“幼时躲避危险,带着十弟躲在深山之中,自然就会这些了。”北冥夜顺手递过来一杯热茶。
温桑晚自然接过来抿上一小口,把瓷盘递给北冥夜,“是追杀吗?”
北冥夜低笑一声,并没有作答,手却接过瓷盘。
温桑晚没有得到答案,心里想着,大概是往事不愿重提,拿着茶盏继续慢慢品着,目光落在燃烧的火符上,眸色中火苗跳跃,突然沉默下来。
“晚儿。”
温桑晚嗯一声,没有接话。
“介意告诉我,仙域的事情吗?”
她闻声,猛地转头,看着北冥夜,眼里震惊之色难以遮掩。“你……”好半天,按捺不住震惊,脱口而出:“你怎会知道?”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
“晚儿不必惊讶。”北冥夜看着小猫儿这般,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温桑晚的脑袋,小猫儿身上的桀骜不驯与那些谨小慎微,娇娇弱弱的女子不同,越相处越发令他着迷,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能说说吗?”
温桑晚转过头,再度陷入沉默之中,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出来的?她的灵魂来自别处,还是鬼上身,这种事情说出来,完全就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北冥夜这个人,心思缜密得令人发指,算计不过,必定陷入万劫不复。
北冥夜看着陷入沉默的小猫儿,并不催促,拿着烤鱼,慢慢吃起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北冥夜咽下口中鱼肉,拿着手帕擦拭唇边,“那夜。”
当初绝境下,救他的高僧道明,符箓异相,红星归来,福缘临身,而符纸异样就是他寒毒发作,掉入狩猎坑时变得滚烫灼烧。初不识晚儿,故而扔出了一枚飞镖,浅浅试探,想到这里,愧色上涌,“抱歉,那晚伤了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