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瘦弱的背影透着无尽凄凉。
温桑晚微微眯眸,她看到了大花身上的死气,这是将死征兆。
画面一转。
大花背着一大筐柴火从村口走进来,距离晒谷场有一段距离,看到村民拿着碗在晒谷场上大快朵颐。
嘈杂吵闹声音此起彼伏。
“阿财娘有福气呀!今儿个好日子,阿财当老爷了,还不忘我们这些泥腿子。”
“是啊!等阿财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后半辈子就是享福咯。”
“我要有阿财这么个出息的儿子,做梦都得笑醒。”
“要我说啊!还是阿财厉害,你瞧瞧城里的媳妇儿就是和我们泥腿子不一样,这模样儿俊的咧,白白嫩嫩的准保生的儿子和娘一样好看。”
大花低着头绕开晒谷场,从很小的路绕道回到王屠夫家。
刚走进院子。
长成大姑娘的胖妮子冷眼看着,嗤笑一声,“贱人打个柴火,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皮痒了。”
大花把柴火放下,小声道歉:“小姐,对不起,我这就去做饭。”
胖妮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满意今天的装扮,不屑道:“今天不用做饭了,我要去晒谷场吃阿财哥请的宴席,滚吧!别碍我的眼。”
“是。”大花赶紧拿起鸡食去喂鸡。
胖妮子:“贱人就是贱人。”转身看向屋内,催促道:“娘,你快点,去晚了,就吃不上好饭了。”
“知道了,知道了,急啥?你这急躁毛病改一改,阿财就喜欢温柔的小娘子,你这样,阿财能多看你两眼,才叫怪事。”老妇从屋内走出来,整理自己的衣角:“你要有出息,把阿财迷住了,我们家可就发财了。”
母女俩渐渐走远。
大花把手里的鸡食扬出去,愣愣地看着走远的母女,随后沉默地盯着鸡发呆。
很久很久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落寞地转身,拿起扫帚打扫院子。
“大花。”
院外阿财一人定定站在那里。
大花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愈发扫得卖力,试图把自己摘除干净。
“大花,我做了些吃食,特地带给你。”
“大花,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一句过得还好吗,犹如弯刀利刃绞碎大花的心,背对院外继续扫别处。
“大花,我……”
大花站起身,没有回头,“我只是贱民,已是有夫之人,老爷还是莫要来了,让旁人看见,只会招来嫌弃,还请老爷自重。”
不再回话,走进西边的杂货房,合上破破烂烂的房门。
屋内堆满各种杂物,角落里摆着张破床,上面是单薄的棉被,床边凳子上整齐叠着几件满是补丁的衣衫。
快步走到床边,从棉被里取出一块灰色布绢,死死拽在手里,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努力仰着头,始终没有让它掉下来。
院外。
阿财单手拿着瓷碗,碗里装着满满的肉,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才转身朝晒谷场走去。
“相公,阿娘说你不舒服。”宁清迎面走来。
阿财抬眸看着,面容姣好的宁清,心里涌上愧色,“无事。”
宁清不解,“相公怎端着一碗肉?”
“我闲着无事,便起心思做了一些,想拿来给娘子尝尝。”
宁清轻轻皱起眉头,直觉告诉她,这碗肉绝对不寻常,并没有拆穿,浅笑道:“相公有心了,我们回去吧!阿娘不放心你,让我回来瞧瞧,若是不舒服,可要请大夫来家里看看。”
阿财点头,两人折返慢慢往回走。
经过王屠夫院子。
此时大花在院中卖力地劈着柴火。
宁清瞧着单薄的背影,柔声道:“王屠夫家的丫鬟倒是个勤快利索的,和那些个偷奸耍滑的下人不一样,要不……问问王屠夫,把这丫鬟讨来伺候阿娘,相公觉得如何?多些银子没关系,手脚利索,伺候阿娘应该会贴心一些。”
阿财皱起眉头沉思着,没有接话,走神不知何处。
宁清半天没有等到回应,奇怪转过头看向阿财,停下脚步,轻声唤一句:“相公?”
阿财回过神,连忙应答,“娘子喜欢,我讨来便是。”
宁清很无奈,“相公,你这样事事顺着我,会把我惯坏的。”
“你是我娘子,我不疼你,还能疼谁?”阿财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落到王屠夫院子里,借着由头盯着单薄的身影,“回头我与王屠夫商量商量。”
宁清点头,叮嘱一句:“多些银子也没关系,这丫鬟做事爽利,阿娘会喜欢的。”
阿财闷闷应一声,“我们回去吧!”
晚时。
王屠夫一家正用着餐,院外传来阿财的声音。
胖妮子惊讶,旋即激动道:“爹,阿财哥来我们家了。”
王屠夫瞪了一眼胖妮子,“坐下。”
老妇人起身笑脸迎出去。
缩在西北角的大花极力克制不让自己看起来异常,手抓着破碗,拿着鸡食往嘴里送,忍不住往后缩,本就贴着墙角,已经退无可退,她还是想往后退。
白日里的话,就是一根根绣花针,扎得她浑身无一块好皮。
阿财和宁清被老妇人迎进门。
胖妮子连忙让出位置,坐到自家娘的身边,脸色微微泛红,偷偷打量阿财。
阿财从腰间取下荷包,放在桌上,“王叔,这里是十两银子,我想买走大花。”
王屠夫有些诧异,看着阿财,目光又转向角落里,“阿财,你这是什么意思?大花这丫头可是我买来的小妾。”
老妇人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一直看这个贱人不爽,要不是当家的稀罕,她早就磋磨死了,故作平静接过话:“是啊,你也知道,我当家的在外奔波劳累,所以才买个小妾回来贴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