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看能不能少一点。”黄春莲又尴尬又忐忑,她丈夫不务正业,根本不往家里拿钱,全靠自己打零工维持家用,如今娘家又接二连三地出事,她哪还有钱?
亲妈的手术费都是她回村子里挨家挨户下跪磕头求来的,如今身上只剩了200元不到。
她以为算个命,几十块钱就能解决呢,没想到这么贵。
张半仙微微皱眉,“你这个事可不是小事,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老夫我为了你这一卦,折损了两个月的寿命,两个月还不值3000块钱吗?”
“这,这……”黄春莲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更加窘迫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可我没那么多钱……”
张半仙看人下菜碟,小眼睛一戾,“没钱?!没钱算什么命?充什么大头?!我为你要少活两个月,你必须给我3000块钱做补偿!”
他话音一落,两个壮硕中年男人挤进人群里,气势汹汹地盯着黄春莲。
正是张半仙的两个儿子。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黄春莲怯生生地问,身子不住颤抖。
“什么意思?给钱!算命了就得给钱!”大儿子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
黄春莲吓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等,等下,我,我借一借给你们好了……”
她唯唯诺诺了半辈子,根本不敢得罪任何人,哪怕是为自己争公平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
“喂?110吗?我举报有人在人民公园里诈骗,还抢劫,对,就是靠近胜利路这边的小树林里……”
还没等江不知讲完,张半仙父子三人已经麻利地收起了卦摊。
可见业务之熟练。
张半仙用小眼睛狠狠瞪了江不知一眼,“多管闲事!”
然后和两个儿子推着小三轮急匆匆走了。
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碟的,黄春莲一看就是胆小好欺负的主,所以他们才敢大胆地恐吓,而江不知,一看就是读书明事理的学生,学生懂法,还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正气,他们可不敢招惹!
黄春莲愣愣地看着消失在拐角的三父子,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是骗子呀。
哎!
幸好眼前这小姑娘帮忙报了警,不然自己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她刚刚又怕又急,都要跪下磕头了。
“黄春莲,现在赶紧回医院去,晚一步,你妈妈就要被你丈夫康诚害死了。”
黄春莲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难以消化这段话里的信息。
她怎么知道她和丈夫的名字?
康诚要去医院害她妈?!
不可能吧。
江不知见她迟疑,便从一旁的卦摊上拿来纸笔,写下一个车牌号和一个电话。
“前天晚上9点36分,这辆车正好路过你们家外面,行车记录仪拍下了你丈夫推你妈妈滚落楼梯的全过程,下面是他的电话号。”
“还有,康诚给你爸妈,你和你弟都买了高额保险,杀人动机你让警察一查就知道了。”
“你12点半前带着警察赶到医院,可以当场抓住正要拔管子的他。”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一脸震惊的黄春莲和吃瓜群众。
黄春莲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江不知的话,捏着纸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时警察来了,吃瓜群众们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为首的老警察高富强微微蹙眉,让小徒弟去找张半仙,自己则直接拿过黄春莲手中的纸条看了看。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什么玄乎事没遇见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就真是破案的关键呢。
思索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照着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听高富强讲述完来电原因,便礼貌地说道:“您稍等,我这就看看。”
片刻后,他愤怒又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是,还真是像您说的那样,前夜9点36分,一个年轻男子把一个老太太推下楼梯了,是三楼,就在老楼区那边。”
不到一分钟,那段高清录像就发了过来。
视频里的康诚把黄母狠狠推下楼梯,然后假装惊慌失措地喊人救命,演技堪比影帝。
若不是有录像在,从他的脸上真看不出一点破绽,真就以为黄母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呢。
看到这里,黄春莲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还,还真是他,他怎么这么狠心?”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她与丈夫康诚27岁相识,28岁结婚,婚后这4年,丈夫虽然不务正业,却也没有太大问题。
刚刚她还在安慰自己,那小姑娘定也是个满嘴胡诌的骗子,可没想到,视频里的康诚竟然真的要杀了她的妈妈!
啊!
妈妈!
她猛然想起江不知说的12点半拔管子的事。
现在已经12点21了!
“啊!警察同志,快,快去中心医院!”她急声道。
高富强不敢耽搁,那个神秘的女孩准确说出了行车记录仪的事,让他不得不对她的话格外重视。
一路风驰电掣,开着警笛连闯三个红灯,终于在12点27赶到了市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