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赫骞缓步走到宝座上坐下，清明的眼睛透过大开的殿门，凝视着远方的山峦。

山峦上灵植不再如同以往一般翠绿繁茂，反倒有些焦黄。

明明还没有到换叶子的季节。

半响，他才艰难开口说道：“若是告诉小师妹，当初师尊意欲再收徒弟，就是为了给师弟留一线生机。

以小师妹的为人和与小师弟的感情经历来看，或许她依旧会选择救他。

可是被迫牺牲和甘愿牺牲是两回事啊。

我不敢赌。

一切待小师妹进了九转宝山塔后自有定夺。”

说罢，易赫骞似是疲惫不堪地捏了捏鼻梁。

萧允逸有些理解掌门师兄的想法。

他们就像是老父亲一样，一直看着小师弟由婴儿时期慢慢长大，成为独当一面的剑修。

在外，他是霜华仙君。

在内，他只是他们的小师弟。

尤其是掌门师兄，他对小师弟付出最多，既当娘又当爹似的。

因此，萧允逸对掌门师兄所说的，甘愿自己能传承回春心法，牺牲自己救回小师弟的说法，毫不怀疑。

若是小师弟和小师妹两者相比，难免有所偏颇。

易赫骞又长叹一口气，道：“你说，若是不知道，那是不是心里就没有负担。

有时候无知者无畏。

你说，师尊的心思他自己知道就好，为什么非要告诉我？

我还是前不久发现师尊留下的一道神识，才知道原来师尊留下遗训，找到与回春心法有缘的人，是为了给师弟留一线生机。”

萧允逸安慰似的拍拍掌门师兄的肩膀，道：“师尊最是信任你。”

易赫骞说了开头，那颗迫于诉说的心终于忍不住。

他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心里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如同洪水开闸一般。

他道：“是！师尊是最信我，所以把重担都交给我。

他明知道我不想当掌门，但是还是顶住各方压力把掌门之位传给我。”

说到这，易赫骞和萧允逸似是都回忆起往事。

易赫骞想起师尊，眼眶泛红，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师兄是怎么想的吗？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当掌门。”

萧允逸点头道：“我们当时都是这么想的。”

易赫骞一鼓作气把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后来，师尊却是把掌门之位传给我。

大师兄为此生气多久？离开宗门多久？有多久没跟我说话？

其实我又何尝想当掌门？

我就只想躲在我那小山峰上，静静研究我的阵法。

有谁想天天和妙音门、仙盟、天衍宗、飞霄宗那些老家伙来回拉扯、谈判？”

萧允逸看着师兄憔悴的面容和稀疏的头发，有些心疼。

他的喉咙里像是堵塞着棉花似的，心里闷闷的。

掌门师兄这么多年来为宗门、为他们付出多少，他都看在眼里。

当年，掌门师兄接过担子的时候，其他宗门的掌门都是老家伙，比掌门师兄资历深厚得多，常常仗着身份欺负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把青云宗一直维持在三大宗门的位置，并不容易。

别人看着大宗门以为风光无限，其实花销一点也不小。

掌门师兄为了青云宗的门面与发展，付出不少心血。

也是多亏了他的努力，自己和其他师兄弟，以及长老们才能安心修炼，研究各自领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