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怔怔看着明芙，不想她能说出这番话。

明芙又道，“今日您来，不管提什么条件我都会应，只是如此一来，咱们祖孙情分也便尽了，此后我再如何行事，便不会为着伯府考虑，您也不必再顾念着我们短暂的祖孙情，该如何做便如何做，莫再左右为难。”

“孩子……芙儿……”

韩老夫人薄唇轻颤，脸上皱纹横压。

她虽如今一把年纪，可年轻时就是个性情中人，如今听到孙媳这样说，心中无不动容。

明芙淡淡起身，“明日一早，我便去接曹姑娘入府。”

“孙嬷嬷。”

孙嬷嬷听到屋内唤声，脚步迟迟进去。

明芙对着她道，“送老太太回去吧。”

韩老夫人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她知今日一旦踏入褚玉院就会伤了明芙的心。

只是未料会是这般难堪的结果。

院中众人见明芙总算低头妥协，皆松了口气的跟着韩老夫人离开。

沉香寻到了燕弓，托着装弓的匣子回来。

明芙似小时候一般无拘无束坐在院中台阶上，拿帕子缓缓擦拭着弓箭。

燕弓是她七岁时做成的第一把弓。

这弓不过是她孩提时的玩物，本身平平无奇。

只不过因是自己第一次做成，她当时宝贝的紧。

便是随父入宫的时候都不忘偷偷带上，待先帝召见父亲在中和殿议政之时，她便悄悄叫人拿了弓满宫射鸟。

偏她年纪太小箭术不济。

鸟没射到，反把箭射到了中和殿的大匾上。

这本是砍头抄家的大不敬之罪。

可先皇正武帝看到后非但没有怪罪，还笑眯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将她的拙劣小弓亲自赐名燕弓。

一曰箭矢如燕轻快。

二，燕为国姓。

明芙搭弓拉了拉，七岁时只觉这弓太大，如今用着倒显的小巧了。

沉香见她又在拨弄箭头，连忙制止道，“姑娘仔细手，这箭头锋利，被伤到可不得了。”

“锋利吗？”

明芙摇了摇头，“这么多年都未用过，谈何锋利。”

“取磨石来。”

沉香一看姑娘这个样子便知劝不动，只好对新找进屋的金雯道，“快去，取磨石来……”

此日清早，酉时过半。

檀木格纹窗的马车停在曹府门前，明芙向佩宁使个眼色，“佩宁。”

佩宁下车，挺胸抬头脊梁笔直的叩响曹家门环。

门响三声，无人相应。

曹月棋站在门后不远处，听着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心里乐开了花，“我就知道，她迟早得向我低头。”

曹张氏陪着女儿，满脸欣慰，“如今你父亲兼管三部，朝中无人能与他比肩，你的心愿也快达成，自你跟那韩时走后，为娘的心中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痛快过。”

“你怎又提那事？”

曹月棋忧怨睨她一眼，“太后娘娘才告诫过，叫我们忘记从前的事，只往前看，母亲何故不断提起，让女儿难堪？”

听她搬出太后，曹张氏才自知又失言，“好好好，我不提就是……”

“那不提从前的事，你今日打算晾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