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黎氏和一双儿女来了的缘故，明芙倒觉今岁春节比从前热闹的多。

黎氏随时备着红封，见人便赏，过年的这几日，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们赏了个遍。

她出手大方，每个红封里都备了金锞子、银锞子和如意穗子，倒是拉拢了不少人心。

刚过初五，黎氏一早又出了门，半下午的时候回来，叫人把抬着的箱子直接送到了怀韫院。

“年前我拿了五千两银子给金嬷嬷，叫她冲进公中，权当我们娘仨以后在府里的开支，金嬷嬷不肯收。”

黎氏看着明芙，笑道：“我想着两家亲戚，我若坚持倒显得生分，也就依了她。”

明芙略点了点头，这事金嬷嬷同她提过一嘴，知已处置妥当，她便没往心里去。

“银子的事我以后再不提了，这些你便收下，当是舅母补给你的见面礼。”

黎氏不等明芙拒绝，快走几步上前打开了箱子，屋子里瞬时墨香扑鼻。

明芙抬头瞥了一眼，箱子里面放着成摞的书籍字画，一套一套摆放整齐。

黎氏随便从里面拾了一本递给明芙，“我知你不喜欢金银首饰那些俗物，便没张罗，谁知正巧让我得了这些，想着依你的性子定会喜欢，快看看，怎么样？”

明芙接过，秀眉却轻轻蹙起，黎氏给她的正是她前段时日送给乔大儒的那套《四君子帖》。

她那套应是孤本，却不知这里怎么又多出来一套。

“舅母这些是自哪里来的？”

黎氏见她有兴致，就知这次的礼送对了，便道：“不瞒你说，舅母这次上京的目的有三，其一已经同你说过，想让你表兄提早进乔家学堂，其二是想把生意做到盛京来，最后一件事，便是为了这个。”

“你舅舅一直与京城一户兰姓的人家有些生意往来，这兰家还欠着我们近二十万两的货款没有结，我也是趁着过年，好不容易将人找到，那兰老爷却说生意周转不开，欠的钱一时还不上，只有拿手下几间铺子抵债。”

“这些字画，便是其中一间铺子里的。我听那人说，铺子里的那些字画都是出自名家手笔，有些早已绝迹，都是孤品、珍品，要拿来抵十万两的债……”

黎氏顿了顿，看着明芙笑眯眯道：“我素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留着倒糟蹋了，还不如都送给你，你见识多，也好帮我看看，这些是真是假。”

沉香闻言去取了透镜递给明芙，明芙亦接下，对着那本《四君子帖》看了会儿。

“怎么样？”

黎氏见她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思索什么，急着追问。

明芙垂眸沉思，片刻后抬起头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前两年时候，爹爹从柳家后人手里购入过这套字帖，柳家人称是族上留下来的孤本，我年前叫人送去了乔家，不想会在这里又看到。”

“难不成这是假的？”

“也未必，我眼界浅，看这些东西并不真切。”

明芙把透镜放回桌上，对黎氏问道：“那人说拿这些与舅母抵债，您可答应了？”

“那倒还没有，我都不知道东西真假，哪儿能轻易同他答应。”

明芙点头，“那便好，盛京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珍品的字画店不多，不知舅母指的是哪一家？”

“金花巷，店铺的名字叫风月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