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穆小溪和方墨白，也正在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穆小溪又看到了那张精致冷傲的脸，她很奇怪自己昨天好像也没离他很近啊，怎么能看清那嘴角上细微的小绒毛呢？真是奇怪。

方墨白觉得这个丫头胆子太大了，几次打交道都被这个丫头直直地瞪着，自己人称黑白小阎王的名头真是白叫了。

方墨白，江湖上人称“黑白小阎王”。这是从北蛮战场上传回的闲话，如今这名头已响彻大方国。原因无他，只因这位小王爷乃是恭王府世子，应了“将门虎子”的那句话，这位世子爷与恭王爷一样骁勇善战，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且冷傲清高，日常里完全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

当然，乌空村也有人知晓这个名号，比如里正和康金山，早就把这位小阎王的故事讲给了村民们，并叮嘱，闲来无事可切莫去招惹这一位，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乌空村的村民们在为穆家兄妹捏了一把汗之余，都是绕着这位小阎王走，一律不敢进前。

“看够了吗？”

穆小溪收回了目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嘴角露出两颗小贝壳儿一样的小虎牙。

“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是欠我馍馍的那个人。”

“哦？你，既已认出了我……你……不怕我？”

“你很可怕吗？”

说真的，穆小溪真的未觉得这人有什么可怕，若在前世，这不过是个刚入学的大学生，正是肆无忌惮绽放青春的年纪，纵使他有着一副老诚持重的外壳，内里还不是一颗蓬勃的心？

就如穆小溪一样，裹着一副花季少女的外壳，有谁知内里已然是将近而立之年的“老少女。”

方墨白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知道他们都叫我什么吗？有没有听说过‘黑白小阎王’？”

方墨白说完这话，竟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卖弄，突然就有点恼，便转过了身子，不看这个小丫头。

“黑白小阎王？说的是你吗？可……那是你的江湖，不是我的，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公子，你是为了水车而来，你正在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这个彩虹屁半是奉承半是真诚，配上穆小溪眼中的仰慕之情，真是让任何人都拒绝不了这言语中的好意。

听穆小溪这么说，方墨白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忍住了。

他本来负手背对小溪，此刻倏地转身，慢慢躬身靠近她，盯着她的眼，幽幽说道：“你又怎知我的江湖不是你的？或许，你已在有意无意中闯入我的江湖了。”

穆小溪微微一愣，品他话中含义，也许，她真的已经在有意无意中闯入他的江湖了。

比如三个月之前黑石滩上的对视，还比如这次因水车的再次重逢。是人生际遇还是机缘巧合？

穆小溪想到了自己上一世仅仅28年的人生，又想到了这一世那个真正的穆小溪的可怜身世，她抬头迎上方墨白的脸，慢慢收起笑意，怅然说道：“也许，我只是曾经路过你的江湖。”

“路过……我的江湖？”方墨白看着对面女孩子那双渐渐泛起雾水的明眸，好像那里曾经演绎过无数伤心的过往。怎么可能？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眸子里似是藏有有千百年的故事一般？

穆小溪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的一色春光，不再说话，而是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食材。

少顷，低声的吟唱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