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
“这是你哥哥和……你未来的嫂嫂送你的礼物。有了这个哨子,墨儿以后就不寂寞了,你看,还有这么多的鸟儿,娘种下这棵梧桐树,就是为了让小鸟来陪你玩,现在,它们终于来了……”
午后,穆小溪正想休息一会,就见芙儿领着两位丫鬟进了屋。
两个丫鬟手里各端了一个托盘,上面好像是衣物。
一个丫鬟笑着开口说道:“因为时间太紧,王妃也来不及找裁缝给姑娘缝制衣裳,这套衣裙是王妃年轻时穿过的,王妃只上过一次身,让姑娘别嫌弃,还有,这下面有一个单子,上面记的都是京城各家闺秀的事情,王妃嘱咐姑娘一定要记住。”
两个丫鬟说完,就告辞出去了。
芙儿拿起那套衣裙,抖开看了一会,不由发出一声惊叹:“这是雀丝锦!”
穆小溪不懂雀丝锦是什么东西,疑惑地看着芙儿。
芙儿用手轻抚着手里柔软的锦缎说道:“难怪姑娘不懂,我也是只听过没见过,但这个肯定是雀丝锦,姑娘您细看这丝线,只要一动,就会变色,如果穿在身上,走动起来波光流转。”
穆小溪也捏起料子细看,还拿到阳光下晃动,果然,蓝绿色的华光在指尖流淌。
“太漂亮了,果然还是手工做出来东西才能称为精品!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芙儿却答非所问地又发出惊叹:“而且姑娘,您看,这浅色比甲也是雀丝锦,是白色的雀丝锦,蓝绿色的雀丝锦已是难得了,这白色的雀丝锦可是寸锦抵千金呢!”
穆小溪又跑到芙儿身边看她手上那件浅色的比甲,不解地问道:“你只说好,这雀丝锦到底怎么好?是如何制得的?”
芙儿连忙解释道:“这雀丝锦是用采撷雀羽下端最细的软毛,撵入细丝中,说着容易,但妙就妙在一个细字上,雀羽要选最细的,丝线也要抽成最细的,而且手法还要高,不能重复,也不能漏,这样才能撵出最细最匀的雀丝锦线,然后再用这锦线织成布料,这布料不软不硬,还不贴身,夏暑时节穿棉的太厚,穿纱还太透,只有这雀丝锦是最合适的。”
原来,这东西这样精贵,说寸锦抵千金一点都不为过呢!
穆小溪抚摸着轻薄闪光的衣裙若有所思。
她又拿起托盘上的那个折子,里面果然记录了京城各个大家族的闺秀,不光是名字,还有年龄,脾气秉性,兴趣爱好,家族成员,人际关系等等,简直就是一份详细的人事档案啊!
掂一掂左手的衣裙,捏一捏右手的折子,穆小溪思忖了一下,对芙儿说,你悄悄去找王平问一下,王妃上午是不是去了后面的梧桐小院?
没一会,芙儿带回了肯定的答案。
其实,穆小溪已经猜出答案了。
在女人的世界里,爱和恨,从来都是既模糊又分明的矛盾,说它模糊,是因为这种感情会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难以捉摸飘忽不定;说它分明,是因为它有时会执着得令人刻骨铭心,恨不得来世都不会忘却。
就像现在的自己,就像恭王妃,不都是如此吗?曾经以为的认知,也许会因为一件事而突然转变。
比如现在的自己:因为知道了恭王妃的故事而瞬间心疼起这个女人,谁说她幸福?谁说她不寂寞?谁说她心里不恨?但她却必须要装出幸福的样子,必须做好这个偌大王府的主母,必须爱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
比如现在的恭王妃:也许……就是因为那只小小的哨子,触动了她心底的那一层坚冰,哪怕只是薄薄的一层,也由此而转变了对自己的看法,眼前的衣裙和折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女人心,海底针,有时爱恨真的只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