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雪飘零。
薛全提着两壶酒独自登山。
来到那袭墨衫身旁,也没给对方赶人的机会,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将手中酒水搁在地上,笑呵呵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裹。
是一只冒着热气的叫花鸡。
寒冷时节,热气丝丝缕缕凝为实质,薛全道:“村里今年收成不太好,醋萝卜,盐花生没有,勉勉强强跟隔壁邻居‘借’了只鸡,闻闻,老香了,这下酒菜够不够硬?”
柳相看了眼汉子,“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不成......”
汉子顿时大怒,“大白虫,别不识好歹。”
自己好心好意请人喝酒,对方不光不领情,还反过来言语恶心人,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收起那片血色鳞片,柳相没跟汉子计较什么。
拿起一坛酒,揭开泥封,顿时眼神一亮。
见他这副神情,薛全得意洋洋道:“咋样,截天宗特制仙酿,搁在山上没个几枚中品灵石都别想尝上一口,你今天走运,本大爷心情好,请你了。”
柳相点点头,酒是好酒,不光是那沁人心脾的酒香,还有那作为蛮妖都能清晰感受到的浓郁灵气,一般下三境修士都无福消受。
“酒很好,不过就算你不请我也没钱。”
柳相举起酒壶尝了一口,确实回味无穷。
薛全翻了个白眼儿,只是瞎了一只眼睛,这动作在外人看来就有些渗人了,“读书人说话就是讲究,阴阳怪气的,怎么不和萧祁斩鸡头拜把子去?”
柳相只是喝酒,连那只烧鸡都没多看一眼,他忽然道:“要走了?”
薛全嗦着鸡腿,点点头,含糊不清道:“时间到了,得回宗门交差,不好在村子内多耽搁。”
“赵家树这小子心思变化太多,最后竟然连见我这先生最后一面都不愿来,等他拜入截天宗后,记得与他师承说一声,免得这小子走上歧路。人呐!在仇恨与黑暗中,从来不会去在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连我们都不例外,更何况是个孩子的他呢。”
明明才一年时间,柳相忽然有些感慨光阴所带来的人心变化。
关于这一代气运种子的安排,陆鸢已经给出定数。
由补天教带走五个“最差”的,毕竟也是买卖双方之一,若是空手而归,对大山以后得谋划会形成诸多障碍。
至于大庆.....那位老宫槐能活着离开大山已经是陆鸢很给面子了。
如果不是柳相突然出现成了赵家树的护道人的话,最后薛全带走的应该是荆黎,而非赵家树。
天不遂人愿,谁都说不准下一秒能发生什么。荆黎如今成为继承古仙传承的人选,陆鸢自然不可能任其带走。
所以,过了今天,薛全就会领着孩子走出大山,去往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大商王朝,拜入那座名为截天的大宗。
“你也别怪他,才那么小的孩子,就得亲眼目睹自己唯一亲人惨死,他又太聪明,记下了就是一辈子,放不下,忘不掉。只希望这孩子能够在仇恨的道路上坚守本心,其他的,我们怎么劝都是无用功。”
柳相能看到的东西,薛全自然也懂。
当初留刘钺一命并非什么忌惮大庆铁蹄,而是为了赵家树未来有足够的理由支撑着走上修行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