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情绪崩塌的声音再清晰不过的传入他的耳中，他绝望地抬起头，像一个失明的人，涣散着双眼四处转看着。

女人揽着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乞求着：“救救他们啊......救救你的哥哥姐姐们啊，求求你了，求求你......”

听到这话，男孩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他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悲伤，扯着嘴角应了句。

“好.....”

就这样，男孩成为了最后一个祭品。

临走前，他转头看向门口的女人，轻声唤道：“妈妈。”

“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只要你乖乖去了，他们就都可以回来了。”女人疯笑起来，“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男孩双目凄然地注视了她半晌，随即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嗯，我会去的。”

后来因为他们的到来，仪式被强行中断了。

他们离开后，得不到宣泄的村民们将这一切怪罪在他头上，就连他的母亲也是如此。

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责怪着他：“你为什么要走，明明他们很快就可以回来的，都怪你，都怪你！”

男孩的瞳孔猛地一颤，沉默而又悲伤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神志不清地揽着他的肩膀，乞求道：“明天，明天我们再去，只要你好好赎罪，神一定会原谅你的！他们就可以回来了！”

他苦涩地笑着点头：“好的，妈妈。”

自那天后，他每日都会穿戴好狩衣，孤身一人端坐在洞穴门口，直至深夜才归。

每当他回来，女人都会疯了般拽着他质问着：“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啊！为什么他们没有回来啊！”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女人，一声不吭。

之后的几天，他都会一如往常般，天未亮便孤身上山，直至深夜才归，然后看着女人低声说上一句。

“对不起，妈妈，今天神还是没有原谅我，明天我会再去的。”

“妈妈，明天我会去的。”

“妈妈别哭，我会去的。”

“......”

听到这里，她猛地站起身，看向男孩的眼里带着不解和震惊。

“所以你每天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是因为......”她哽咽着伸出了手，“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男孩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走。”

“为什么啊？”她不解道，“这种村子有什么好待的？”

男孩转头朝着屋内看去：“妈妈只剩我了。”

他的声音很淡，透着一股无以名状的悲伤与愧疚。

接下来的三天，无论她如何劝说，男孩始终都不肯跟她走，只是沉默地照顾着日渐病弱的女人。

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消瘦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双眸里布满了浓浓的血丝，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直到第四天，女人终究还是没能扛过去。

女人阖眸的最后一瞬，她看到女人看向男孩的眼神里含着万千情绪，像是自责愧疚，又像是不舍与痛心。

她帮衬着男孩将女人安葬好后，和他并排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许久，男孩出声问道：“你还不走吗？”

她反问道：“你还不跟我走？”

男孩张了张嘴，迟疑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

“到底走不走，你妈妈已经死了，你还......”

她连忙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男孩。

只见男孩的肩膀很轻微地颤抖着，下一刻，眼泪不可遏止地涌出眼眶，在脸上划出道道泪痕。

她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着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

男孩将脸埋进臂弯之中，肩膀不停地颤抖着，他沙哑着嗓子，从胸腔里溢出道道低沉而又隐忍的哭声，就好像生怕打扰到别人，连哭都在极力隐忍。

那一刻，她只觉得一颗心被猛地攥住，有些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