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吃药,再睡一觉。”
知意很乖,想尽快好起来。但这次吃了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浅浅走了一圈,还是回到床上趴下,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整张脸都埋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儿好像还有早晨许则匀留下的气息。
他很好闻,不刻意熏香,干干净净,大概是某种老派的洗衣液香味。知意闻到,心脏就会小小雀跃。
可是现在,许则匀连去哪里出差,去忙些什么都不能说。他说,为她好。
她相信。
这些纷乱的事情,知意觉得有些憋不过气,又把脑袋冒了出来。
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天花板白花花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一年许则匀从玉南回来,她只顾着陷入‘真的有哥哥了’的开心,丝毫没顾忌到当时他的心情。
知意现在后知后觉,家里从来不提许则匀从前在玉南的事,不光是为了他能彻底融入许家。许岚和纪时,是不想他想起痛苦的事。
她想哭,为自己的不懂事,为自己从没想过许则匀的心事,为自己总是和闹脾气哭。
她的情绪爆炸,电话打给了妈妈。
“腓腓,怎么了?”许岚那边人声嘈杂,一时难以分辨是哪里的语言。
生病,深夜,独自,愧疚。这些因素叠加起来,知意突然哭出了声:“妈妈——”
不是大人隐忍式的哭法,而是小孩子浪潮式铺天盖地的宣泄。
许岚心中一慌,手中的文件交到助理手中,找到一个算是安静些的角落,把手机死死往脸上摁:“怎么了腓腓?是哥哥怎么了吗?”
知意的哭声顿住。
——他身上有一件,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的事。
“他真的很危险对不对?”女儿的声音抽噎着从电话那边传来,越洋电话,信号并不好。
许岚狂跳的心慢慢稳住:“腓腓,哥哥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知意不说话。
“这么晚,打电话给妈妈,是怎么了?”
她的嘴角向下一撇:“生病了,想哥哥。”
听到后半句,许岚溺爱地浅笑出声:“多大的人了。”然后才问,“贾医生去过了吗?”
“嗯,说是小感冒,没什么事。”
“那好好睡觉,爸爸妈妈争取,今年回家过年。”
“好。”她吞了吞口水。
“哥哥有事忙,不要打扰他。”
“……好。”
又听见许岚说:“妈妈现在有点忙,先挂……”
“妈妈,”知意重新开口,清晰打断,“等你们回来,我和你们说件事。”
……
这一晚,知意总想到小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和许则匀‘相依为命’的日子。
说‘相依为命’也有些夸张,毕竟他们过得富足又滋润。但是家里没有大人,只有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知意很神奇,贴身照顾她的阿姨,在她心里亲密程度都要排在许则匀后面。
冥冥之中,命中注定吧。
她8岁,许则匀13岁。
那天许则匀的嘴角莫名出现了一团乌青,他个子高,她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