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轻声,其实他那声音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
“我们大人曾上奏,希望圣人能念在如今国库空虚,国中百姓贫弱,而略降些花费,可惜……”旁边另一个礼部小官也叹了一声。
秋之云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眉头一皱,这两个人仿佛是有点什么大病啊?
此时,一旁的辛明堂站出来了。
“多出的花费由皇后娘娘的内库中拨出,如今已经先支了五百金到我们户部了呀。”
徐知寒听了这话,立刻就瞪了辛明堂一眼。
就你有嘴吗?
他们能不知道这个?
礼部尚书去劝诫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好也去御书房见驾,直接指着他们尚书的鼻子骂的人。
“老娘给我家大孙儿盖个房子,要你个老白毛管?”
“劝劝劝,家国大事那么多,你就盯上我家大孙儿了?我家大孙儿吃你家干饭了?喝你家水了?”
“去年满朝廷里,花费千金建房建园子的官员二十来个,你怎么不上他们家哭丧去?老娘才几个孙子?怎么着,你们这群狗官的孙子能住千金的园子,老娘的孙子不配呗?”
“还好意思哭,还要当堂撞死。来老娘成全你,我菜刀呢……”
真是……
听说,当时几个去劝诫的老大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劝皇上皇后是不太可能了。
他们这才将目标转向了景泽。
他们想的挺好,景泽性子有点像太子,听劝,再说他还年轻,年轻人好面子,就算是心里不高兴,说不定也得为了一个好名声,捏着鼻子听了他们的劝。
“哎,下官并不想如此煞风景的,只是想到,王爷还在少年,不若将千金节省下来,未来待王爷成亲为皇家繁衍子孙时,再将府邸扩建也不迟。如今的千金之数,若能用在王爷所主持的农技改革上,可能更有效用呢。”徐知寒叹道。
秋之云听着这话,就撇了撇嘴。
这还真是道德绑架的一把好手。
人家祖母给钱盖房子,他就说把这钱用在正在做的事情上更有价值。
“这位大人,怎么在教王爷变成个不孝之子?”秋之云眨巴眨巴眼睛,满脸不赞同地问道。
“这……这位姑娘何出此言啊?”徐知寒被惊着了。
“我是个方外之人,听说你们人间有句话,叫顺父母言情为大孝。王爷的祖母拿她私房钱出来给王爷建房子,这可是一份慈爱之心,你怎么能教着王爷将祖母给的建房钱挪用呢?这不是把好好一个王爷给教成的欺瞒祖母,挪用钱财的小人了吗?啧啧,朝廷里怎么有你这样心术不正的官员啊?”秋之云叹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啊。下官并未说要将此银挪为它用,只是……只是计算了一下千金之数要是能放在王爷主持的农技改革方面,能救不少百姓性命呢。下官绝不敢有别的心思啊。”
徐知寒知自己说话不谨慎了,被人拿出把柄。分明恨的咬牙,却也只能跪下请罪。
“徐大人在朝为官,又是礼部之职,言谈该格外谨慎才好,方能当得百官表率。今日之言是在本王面前说的,本王宽容,知你是言辞引人误解,不想多做追究。可若以后,在旁人面前也这样说了,恐怕大人的官职难保。祸从口出,徐大人还请善加斟酌。”景泽冷声道。
“是,多谢王爷宽恕,下官必谨慎修身。”徐知寒也只好低头。
景泽又扫了一眼那几个低头不语的礼部官员,又道:“众位的劝诫本王都已经听了,只是此府邸是皇祖母出资,本王不愿为死守一个所谓清廉谨慎的名头,就违逆皇祖母之意。况且,按制修建王府也是为了免除今后的麻烦。若如徐大人所言,三五载后又再重修一次,岂不更加劳民伤财。”
“王爷说的是。”辛明堂这个辅助选手又开口了。“王爷之前所住的郡王府当年在赐下来时,就应该按制重建,那时王爷亲自上折请求省下这笔开支,圣人也准了。以至于郡王府甚至比不得的几位开国公侯的府邸。按说,礼部也应按此例,要求公侯府邸按制降级,怎么也不见你们礼部上奏,要依这个前因来看,王爷这个新府都算不得提一级修建,只能算是先弥补上郡王府不足之处,再按照亲王的常例来建设吧?”
辛明堂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他不愧是干户部工作的,算账是一把好手,运用一下他灵活的脑筋,多少一算,就算出了前亏后盈,刚好持平。
“咦,要照这么说,本官还应当上个折子,先将之前郡王府未修却应当拨出的银钱给算出来,再加上这次应当照常拨出的款项,再加上皇后娘娘给的千金。咦?这不就更充裕了?王爷,您快想想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可能多添置一些物件了。”辛明堂高兴地说。
徐知寒都愣住了。
这算怎么回事?
他是来劝景泽想办法省钱的,现在是不仅没省下,还又得搭进去一些。
这简直就是他们的一场惨败啊。
这几个礼部的官员简直都要气炸了。
秋之云这个时候在一旁端着茶杯,她很尽职尽责咬着杯沿,因为她怕不咬住了,一会儿自己就真得笑出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