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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虚空中碎裂

于虚空中碎裂  (一)  菲萨留斯号上的驾驶员休息舱内。  电子门骤然打开又合上,身着深红色ZAFT军装的少女一边放松着手腕一边皱着眉头。靠在沙发上的银发少年第一时间侧过头,目光在扫过少女身上没有一丝绷带的痕迹之后微微松了口气,只不过一开口,却依旧是那副嘲弄的语气——  “哦,真是难得呢,我们克鲁泽队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红衣精英?好像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呢!”  “别这么说话嘛伊扎克,明明之前那么担心的样子。”玩弄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能量饮料瓶,迪亚哥毫不留情地揭了自家好友的老底,换来了对方一个恶狠狠的眼刀。  “由依,你没事就好。”  相比之下,看见妹妹就第一时间走过来的尼高儿显然就诚实多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尼高儿微微叹了口气,“要是由依你在赫里欧波利斯上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和爸爸交代啊。”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哥。倒是拉斯提……”  由依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拉斯提的伤口,那病毒感染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啊……”  “能捡回一命已经不错了吧,拉斯提那家伙。”  看着少女微微有些黯然的目光,伊扎克轻轻哼了一声,“你不是已经帮医疗班把解药的比例算出来了吗?拉斯提那家伙,居然要女人救,真是逊啊。”  “伊扎克你这家伙……”  “嘛,虽然穿上了军装也还勉勉强强像是那么回事。”  “只是原先的衣服在赫里欧波利斯弄脏了啦!要不然我才不穿这衣服呢,看上去品位和伊扎克一样,逊毙了……”  “——由依·阿玛菲你说什么?!”  ……  “啊啊,又来了……”  有些无力地扶了扶额头,迪亚哥将目光转向了旁边,巨大的玻璃墙的另一边,整备班正在为克鲁泽队的下一次出击作者调整和准备。  “六号仓,给杰恩装上D装备……作战开始0100时,作战机向待机位置移动……”    “D装备?”  首先开口的是尼高儿,少年皱着眉头,“克鲁泽队长这到底是……”  “——以赫里欧波利斯为目标,想要进行要塞攻略战吧,克鲁泽队长。”  气呼呼地坐回了沙发里,伊扎克接下了尼高儿未说完的话语,由依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但是这样做的话,赫里欧波利斯就会……”尼高儿的神色有些不赞同,然而这样的想法显然只有他一个人有,迪亚哥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我们可不能一直守在这里等大天使号整备完毕再出来,剩下的那一架机体已经被地球联合投入战斗使用,连米格鲁前辈都失去了机体,克鲁泽队长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态吧。”  “哼……全是奥布他们自作自受,说什么中立国,却背着PLANT做这样的事情……”  “……”由依轻轻靠在了沙发上,一边轻轻咬着吸管,一边垂下了目光。  ——居然打败了米格鲁吗……能做到这一点的,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受伤的地球军女军官,那么就只剩下……  ——基拉·大和……吗。  在经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的新人类身份只怕是再也遮掩不住了吧?到那时候,身处一群地球联合旧人类军官之中,基拉·大和,他会怎么做呢……  摇了摇头,由依将这些混乱的思绪努力甩开——怎样都无所谓了吧……对于她而言。  从那个少年选择了地球军的那一刻起,就算是阿斯兰,也无能为力了——对于生长在旧人类身边的他而言,就算清楚自己新人类的身份,但是从他的角度来看,只怕更渴望贴近旧人类那一边吧?更何况,这一次从表面看来,ZAFT的的确确是以一种侵略者,甚至是毁灭者的角度介入的。  闭了闭眼睛,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了整备班的惊呼声,由依转头看去,却见圣盾高达兀自穿过了传送轨道,发射了出去——  “诶?阿斯兰……”  不仅仅是由依,连迪亚哥也愣在了那里,“以阿斯兰那家伙的性格,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  隐隐约约猜测到了阿斯兰的想法,然而由依能做的,却只有沉默。    (二)  另一边,大天使号控制舱。  “嘟——嘟——嘟——……”  断断续续的杂音从耳机中传来,雷达的画面上也是一片黑白的雪花,地球联合的技术员皱着眉头,道:“卫星殖民地全区域电波干扰持续中,N干扰数值增大!”  “什么?!”  巴基露露转过身,有些焦虑地咬了咬牙;就连一向镇定的穆大尉也站起身来。  “果然不会等我们出来啊,克鲁泽那家伙……”  “这样下去,难道我们又要在赫里欧波利斯里面开战了吗?”转过头,巴基露露看着屏幕上满目疮痍,处处硝烟的废墟,有些不忍地道。  “啊啊,这下可痛快了……我们这里是根本就是束手束脚不能攻击,对方则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穆歪了歪头,“克鲁泽队里的精英机师至少有五个,而眼下我们这里的高达机师却还……”    “——我拒绝!”  紧紧地咬着牙关,基拉站在走廊里,对着眼前的地球女军官一字一顿道,“我们是奥布的平民学生而已,不要再让我们和战争扯上关系了!”  “但是,基拉君……”  “或许你说的没错,就算我们装作看不到,可是我们外面的世界的的确确正在战争——”闭了闭眼,基拉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阿斯兰举着小刀冲过来的模样;还有,那个会为了不烫伤妈妈而强忍疼痛、稳稳端住茶杯的墨绿色长发少女,那个会毫不犹豫将最后一个救生舱让给别人的少女,一转身,却举起了小刀,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两条人命……  ——明明,明明都是那样温柔的人,阿斯兰也好,由依小姐也好……  就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吧?因为战争,就算是再温柔的人,也必然会变成毫不犹豫的凶手……  “但是,我们……我们就是因为讨厌战争,所以才到中立的国家的!”  ——当初之所以没有去PLANT,而是选择了奥布,不就正是这个原因吗……不希望卷入战争,为此甚至辜负了好友的邀请和期望,到头来却……现在想想,由依小姐既然是ZAFT的人,那么理所当然不会是赫里欧波利斯的学生了;那么到底为什么,她会潜入曙光社来呢,如果ZAFT只是单纯的进攻毫无防备的赫里欧波利斯,根本就不需要探察吧?等等,再深入地想想,阿斯兰根本不会是主动挑起战端的人啊,那样的阿斯兰会加入对赫里欧波利斯的行动,这其中必然……还有那些机体,那个金发少女说的话……前一阵子突然进入管制的工厂区……拉米亚斯大尉说的“地球军的机密”……  脑海里错综复杂的线索,犹如一团卷在一起的毫无头绪的线团,再加上眼下外面严峻的形式,让少年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这到底……”    不等基拉在说什么,走廊上的通信器却再度响起——不断响起的警报声中,赫里欧波利斯的避难等级已经再度上升到了9级;大天使号全员进入了第一战斗配置,拉米亚斯大尉也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了临时舰长;穆大尉的机体受损……  ——整个大天使号就犹如一个巨大的靶子,唯一的一架高达静静地躺在机动库里,唯一可以开动它的人,只有一个。  这真是毫无道理的强迫选择题。  开动高达帮助地球军,成为凶手的一员;又或者,和整个大天使号上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朋友们一起死去。  棕发少年握紧了拳头,脑海中乱成一片,阿斯兰和墨绿色长发少女杀人的画面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她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窒息感,却又无处求救甚至无处申诉。  ——还不如就那样死在工厂区里呢……  一瞬间,这样的念头极其迅速地闪过少年的脑海——至少那样的话,不用为他人的生死去做选择题。  【杀阿斯兰和由依小姐那边的ZAFT军人,还是杀掉自己和朋友,还有这些地球军官?】  ……不管怎么选,都是要杀人的。  而这样残酷的答案,在基拉浑浑噩噩地坐在强袭高达的驾驶舱里的时候,也没有办法选出。  ——他只想要保护,只是想要保护身边的朋友……只要把ZAFT的子弹都打下来,保护大家逃走……他不想杀人,他不会对着阿斯兰他们开枪的……  棕发少年颤抖地伸出手,握住了操纵杆,闭上了眼睛——    “强袭高达,出击——!”    (三)  而与此同时,菲萨留斯号的指挥室。  “……萨拉委员长?”  身着深红色军装的墨绿色长发少女站在通讯屏幕前,在看清屏幕中的人的瞬间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常态,双脚并拢干脆利落地行了一个标准的ZAFT军礼。  “啊,由依·阿玛菲,这一次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出色,不仅仅将地球新型机动兵器的情报准确捕获,还将曙光社的大量资料带出以供军方参考,这对ZAFT接下来关于新型高达的研究和制造有很大的帮助。”  屏幕中身着紫色军装的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面色严肃,和几年前相比,这位一丝不苟的军人微微显得有些苍老的感觉,鬓角也染上了点点霜白,不知道是常年劳碌还是痛失爱妻的缘故。  “把你派去克鲁泽队,一方面是考虑到了你的情报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是伽莫夫号的主程序师,有你待在前线自然是最优方案,只不过……”  说到这里,帕特里克·萨拉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光芒,“本来这件事情,我是不赞同让你参加的,不过既然是克莱因议长的要求,我也有义务询问一下你的意见。为了追悼在血色情人节中遇难的24万多PLANT民众,视察舰‘银风号’会在几天后起航前往尤尼乌斯6所在的碎石带进行事前调查,慰灵团的代表是拉克丝·克莱因小姐。考虑到阿玛菲小姐你的特殊情况,克莱因议长提议让你也加入慰灵团——”  帕特里克·萨拉的话没有说完,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震惊的景象一般,男人微微愣住,目光越过了由依的肩膀,看向了她身后的战况监视屏幕;而一直坐在指挥座上的阿迪斯舰长也倏然站起身来,抽了一口冷气,道:“这……赫里欧波利斯,队长……!”  被阿迪斯舰长的语气惊了一下,由依条件反射地回过头,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赫里欧波利斯的主轴,在地球军和ZAFT双方激烈的炮火下已经化为了乌有,巨大的殖民星发出了毁灭一般的颤抖,满目疮痍的地面分崩离析,化作了一块块碎裂的宇宙垃圾;无数装载着赫里欧波利斯平民的救生舱被弹射出来,争先恐后地脱离了他们曾经赖以生存的家园。  赫里欧波利斯毁灭所引起的强大气流,将圣盾和强袭两架高达直接分离开来,大天使号犹如一只溺水的鱼一般在这强大的气流中左右摇晃着,勉强维持着平衡。  “赫里欧波利斯……”  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口,明明眼前的画面是赫里欧波利斯支离破碎的模样,由依却仿佛看到了一年前那个瞬间炸开的沙漏状殖民星……  “怎么会……”  “——后退!避开碎石和气流!”  最先反应过来的克鲁泽猛然挥手下达指令,由依也一愣,顾不得上下级的礼节:“那阿斯兰他们呢?!”  “圣盾高达已经在归舰的途中了,至于其他人……”克鲁泽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其他三架杰恩,已经全部阵亡。”  “全部……阵亡……那么,也就是说,米格鲁他们——”  明明几十分钟前还在视频通讯里笑眯眯开自己玩笑的同伴,现在却已经战死……墨绿色长发的少女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转不过神来。  “不是每个人都有拉斯提的幸运,可以遇到你这样的家伙的。”  故意附在少女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待由依转过头时,克鲁泽却已经站到了和萨拉委员长通话的屏幕前,“萨拉委员长,关于赫里欧波利斯的事件我之后会亲自向评议会说明情况的,请您放心。”  “嗯,既然是战争,牺牲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屏幕中的男人已经很快恢复了正常,将目光转向了还在怔忡中难以回神的墨绿色长发少女,“由依小姐,关于‘银风号’的事情请你尽快给我回复,不过在此之前,请你尽快回到伽莫夫号上认真协助此次行动。如果无法接受同伴的死亡,这样的人是成为不了优秀的军人的。”  “……是,请您放心,萨拉委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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