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哥哥，他跪在灵堂前，左臂缠着黑纱，脸颊凹陷，眼底乌青。

她接过李管家递来的黑纱，缠在了自己的右臂，跪在哥哥身侧。

哥哥偏过头，看向她，眼中的憔悴与伤痛一览无余。

她忍着心中密密麻麻的痛意，抬手，轻轻拍了他的背。

哥哥垂下头，没有出声。

她静静看着爸爸妈妈的遗照，黑白的照片上，两人笑得很温和。

那一刻，她脑海里一片混沌，忘记了悲伤。

葬礼结束后，她跟着哥哥回了家。

推开门的刹那，迟来的悲伤汹涌而至，她痛到无法呼吸。

哥哥把自己关进房间，几天没有出门。

袁嫂劝不动哥哥，只能来求助她。

她端着饭，轻轻转动门把手。

门没锁。

她把饭放在桌子上，然后静静坐在哥哥身侧。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下午，到黄昏，到日落。

月光倾泻，洒下一片清冷。

那一刻，哥哥哭了，哭得很伤心。

她站起身，将哥哥环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泪水染湿了衣襟，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柔声安抚着他。

哥哥也在这一刻，终于说话了。

“阿茉，妈临走都没有听到我一句原谅……”

她紧紧环着哥哥的肩，“妈妈知道的，妈妈最了解你了，不是吗？”

怀里的哥哥没有动静。

她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发丝。

“哥哥，前些日子，妈妈爸爸去看我，妈妈和我说了很多话，我现在就讲给你听，好不好？”

哥哥点头。

“妈妈说，她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把我们分开是迫不得已。妈妈还说，等我们毕业之后，如果还是坚定地选择彼此，她就想办法让我们在一起。”

说话间，她的指腹抚向哥哥眉间。

“还有啊，妈妈说你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知道你对她没有真正的恨，只是她可能更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吧。

不过哥哥，我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妈妈都能听到，你的心意她已经感受到了，所以你不要太过自责。

我想，爸爸妈妈也不希望你活在愧疚之中。所以，为了他们，你要振作起来。”

哥哥依旧没有出声，可从他渐渐平复的呼吸里，她明白，哥哥听进去了。

她松开手臂，“哥哥，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你一定要吃哦！”

说完之后，她端着饭菜出了房间。

泪水在这一刻倾泻而下。

她擦干眼泪，去了厨房。

……

一个月之后，她打包行李，准备回维也纳。

哥哥看起来振作了很多，但她知道，心底的伤哪有那么容易恢复。

她装作若无其事，边收拾东西，边与哥哥絮絮叨叨。

哥哥依旧像之前一样，坐在她身后，静静聆听。

她把东西一件件放进行李箱，在拿起一只毛绒小熊时，她顿住了。

这只小熊，是她刚来郁家时妈妈送给她的。

妈妈告诉她，如果觉得孤单，可以搂着小熊睡。

小熊会陪她哭，陪她笑。

有了小熊，她好像真的不孤单了。

她捏了捏小熊的鼻子，然后把它放在哥哥枕边。

“阿茉。”哥哥喊她。

“嗯。”

“你的小熊。”

她没回头，“送你了。”

身后传来哥哥轻柔的笑。

“可是哥哥觉得，阿茉更需要它。”

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