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还奇怪你怎么对扶桑的路比扶桑人还熟?”窦鸢趁着歇脚的功夫,询问向导。
“唉,以前扶桑还向魏国称臣的时候,小人就跟着父亲行船做生意。常常往返于扶桑和魏国之间。那时的小人家里虽说不上富可敌国,那也是颇有家资。魏国的户籍通常是无法变更的,故父亲从小便培养小人行商的诀窍。而小人跟着父亲东奔西走,时间久了,自然对这些路线烂熟于心。”
“那你怎么……”
“怎么沦落到给人做向导这个境地是吧?还不是那些扶桑鬼子害的。他们一开始,还十分友善的和我们做生意。可渐渐的,他们的胃口开始不满足于我们给出的价格。然后趁着我们不备,洗劫了我们所有的货物钱财。小人的父亲为了掩护小人逃跑,被那群禽兽乱刀……呜呜呜~”
向导说到伤心处,哽咽了起来。
“唉,又是一个苦命人呐!擦擦吧~”窦鸢递给他一块儿手帕。
“不……不必……了……小人这污手垢面的,待会儿把东家的帕子弄脏了。小人用衣袖擦擦就行。”向导惊慌失措的推辞窦鸢的好意。扯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继续说道,“小人那时候还小,所幸跟着父亲常年奔走于扶桑,倒也会了几句扶桑话。从此便伪装成流浪孤儿,流窜于扶桑各地。直到后来,寻到一个去魏国做生意的扶桑商船。小人趁晚上扶桑人不注意,就偷偷溜进商船。这才得以回到魏国。只是等小人赶回家中,母亲因听闻当初的噩耗,早就悬梁自尽了。家中的资产,也早已被几个叔伯瓜分得一干二净。他们不仅不承认小人的身份,还说小人是招摇撞骗的无赖。报官将小人抓进了大牢。这次若非有柔嘉长公主疏通关系,将小人从牢里提出来。估计小人都得烂死在牢中。”
向导叹了口气,“小人这次愿意跟着东家来扶桑带路,也是为了报答柔嘉长公主的救命之恩。不然,小人无论如何也不想踏入这扶桑。”
“那你这次回去后想做些什么?”
“小人哪里还有什么理想?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做生意超过父亲,让爹娘都为小人骄傲。可是现在……小人看透了人心的冷暖,商场的诡诈,官场的黑暗。纵使富可敌国又如何?不过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一言即可定生死。小人现在只想拿着东家给的报酬,逍遥快活的过好下半辈子。人生七十古来稀。去掉十年少小,十年老弱,便只剩五十载。去除黑夜只剩二十五载。刮风下雨,衣食住行,三灾六病,再除去,人这一辈子还剩多少好时辰?小人的岁数也不小了,累了,也倦了。纵使打拼出一份富贵显荣的家业,又有多少好日子能够享受?”
“你倒是看得通透。”窦鸢看着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向导,着实令她意外。
“不是小人看得通透,只是小人经历的多了,吸取的教训罢了。”向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