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刷刷的目光飞过去,初柠敢保证,徐景致在这一刻,不单是在她眼里,在众人眼里,都是一座移动的ATM机。 初柠说:“在讨论你是不是逃单了。” “出息。”徐景致嫌弃地笑了一声,把东西放下,直接把账单拿过来放在手边,拆开盒子,一如既往地慈祥(?)地为他们分蛋糕,“我去楼下的L记买了巧克力蛋糕。” VC第一个凑过去,眼巴巴地盯着徐景致的动作,探头看了看,“咦”了一声过后,把大盒子后面的一个小玻璃盒拿起来,“徐哥,这是L记的最近的新品柠檬酸橙千层诶?我在微信推送上看过!我要吃这个!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又不太好……你为什么不买多几份新品?” “我去到的时候店里只剩一份了……放下。”徐景致利落地把一块巧克力蛋糕挑起来,放进纸盘里,递给VC,“你只配吃巧克力的。” VC哭唧唧的委屈脸:“徐哥……” “你说什么?你不吃了?”徐景致说着收回手来,没什么所谓地说,“我会和花姐说你最近很听她话,有在好好减肥,连蛋糕都不吃了,让她表扬你。” “你不爱我了……”VC一把抢过蛋糕,钻回烤羊肉旁。 “没爱过。”这一刻,徐景致活像拔屌无情的嫖客,薄情寡义地撂下一句,甚至朝VC微微翻了个白眼,“你不要总是妄想天开好不好?” 初柠:“……” 然后大家都分到了蛋糕,除了初柠…… 初柠正纳闷他为什么唯独不给自己切,正想放下手中的烤鱼过去自己动手时,一只手提着那只玻璃盒递给她,徐景致的刻薄脸在这一刻依旧冷漠无情:“拿着。” “给我?” 她迟迟不敢去接,面上的表情仿佛被什么大奖砸中了一样,又懵逼又惊喜。 L记价格贵也就算了,而且它这家店还仗着顾客多,每次推出新品那会都特别任性,每天只限量提供新品,卖完了就是卖完了,再有钱的顾客来买,蛋糕师都不肯再做一个出来,一副有钱难买我乐意的傲娇样。 徐景致:“我手酸了。” 初柠:“……” “奖励你刚才知错就改,现在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初柠忙接过来。那边VC艳羡地吵嚷开了:“卧槽分个蛋糕也能带开小灶的??”然后被奶片忍无可忍地一块羊肉塞进嘴里伴随着一句赤.裸.裸.的嫌弃“闭嘴吧你”。 吵吵嚷嚷的空隙间,徐景致已经在她身旁坐下来,表情寡淡地拿纸巾擦了擦筷子,眼神回转时落到初柠面前那一杯橙汁上,眉间微微一蹙,抬手把杯子拿过来。 初柠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队长,我喝过了……” “谁要喝你的?梦游还没醒呢你?”徐景致抬起眼,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目光如炬扫了一眼初柠的爪子,下一秒少女就像被火焰烫到一般,嗖一声把爪子抽走。徐景致没什么表情地捡起勺子,开始用勺子把橙汁里那些硕大的冰块挑出来,一边挑还一边嫌弃,“请问你能不能分清现在是什么季节啊?” “秋天……”初柠声弱,握着黑色塑料勺,一小勺一小勺地把色泽鲜润的千层蛋糕喂进嘴里。 “哦,还是能分清的嘛,我还以为您骨骼清奇,夏天穿棉衣冬天吃雪糕?” “又不是我要加的冰块……”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了King进来当二队的辅助吗?” 惊异于徐景致转移话题的能力,初柠有点懵逼,没能跟上他的思维:“啊?” “因为他话不多。” “然后呢?” “我们俱乐部不养话太多的人,希望你能好好向他学习。” …… 回基地的路上,等初柠和徐景致这唯二个滴酒不沾的人把那群喝得醉醺醺的少年赶上车,天已经快黑了。 初柠坐稳后,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给花姐发了条微信,让她让基地阿姨提前准备点解酒汤,准备一回去就给这群不省心的猴崽子灌下去,这时候,一只爪子从旁边伸过来,pia一声按上她的手机屏幕,差点没把她手机给掀下去。 初柠回过头,对上icula红扑扑的脸。 “初柠,我想……” “上厕所?”她边说着边往车窗外看,算上路况,估摸估摸时间,大概还要半小时才能到基地,“给你找个矿泉水瓶?” icula 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嘤嘤嘤嘤你看不起谁呢?” 初柠:“……对不起啊。” “没事儿,我我原谅你……多大点事。” icula大着舌头,脸色更红,醉得摇摇欲坠,笑嘻嘻地说话,“我想唱歌儿……” “你唱唱唱。”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这首歌的歌词一直是他微博的置顶,大概很深得他的心——这初柠是知道的;电竞选手十有八九都是死歌流——这初柠也是知道的,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死歌流选手代言人icula竟然这么没有自知之明,高音明明上不去,却偏要扯着嗓子喊,破音破到穹庐顶。 杀猪一样。 酒的味道在密闭而寂静的车内发酵,她环顾四周——不胜酒力的Cha手臂搭在额头上,仰头乖巧地睡着,喝得最多的VC死猪一样地倒在Cha肩头,么么叽抱着抱枕和奶片倒在一块儿,哈喇子垂在嘴角要掉不掉的…… 车尾处,五官精致俊朗的男人头垂着在看手机,似乎是心有灵犀地察觉到初柠的目光,拧头看过来。 徐景致:“?” 初柠在想难道是自己的目光太过于像求助的目光,因为下一刻,徐景致收起手机,再下一刻,他起身走了过来。 几乎是在同时,icula终于放过她的耳朵,嘿嘿笑了几声,脑袋一沉,整个人往她这边倚过来……初柠手忙脚乱地正打算接住,却见徐景致已经先手一步把icula的脑袋扶住,俯身看过来:“我和你换座位,你去后面坐。” “哦。” 她连忙越过睡得横七竖八的那群人,跑到车尾处坐下来,在光线并不充足的视野里,她能隐约看到男人在她原本的座位上坐下来,肩头软绵绵地趴着一只小鸟依人睡得人事不知的icula……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粉红。 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初柠忙扶住前面车座的靠背,余光中看见icula栽了栽,眼看着马上就要往前一磕……一只手盖住icula的额头,把他往自己肩头拨了拨,直到icula依旧稳稳睡在自己肩头。而作出这一切动作的徐景致依旧若无其事,划亮手机屏幕,然后……点开了一局开心消消乐。 初柠费劲地眯眼,辨别出这个人应该是玩到了五百多关,费劲地眯着眼看了半晌徐景致手机上特效华丽地满屏乱炸,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干嘛这么无聊,于是立马收回目光,手撑着个头,在自己手机上下载了个开心消消乐。 莫名其妙就忽然觉得这游戏应该贼鸡儿好玩? 不然队长为什么玩了半天也没挪开半刻目光? 初柠愤愤地想。 网很差,下载进度一动不动,她看了看,额头搭在前面车座的靠背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数着进度,然后成功把进度条数出了数绵羊一样的效果…… 她睡着了。 其实这时候的路况真不是很好,运气不好,恰碰上晚高峰,车一路走走停停,初柠在半梦半醒中缓缓调整着睡姿,越调整睡得越熟,最终从规规矩矩地双手扶着额头搭在靠背上的姿势,变换成了一种很迷的双腿大八开,半边脸撂在前边两只座椅靠背中间那条缝中,卡在那里,不动了。 于是等徐景致把那群烂醉的人一一扛进基地后回来,走到车最后一排,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少女半边脸颊被那条缝隙卡出红印,即使被他寒冰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也浑然不觉,甚至砸吧砸吧嘴,一幅睡得很香的模样。 他伸出手,揪住她鬓角下垂落下来的一缕刘海,很恶趣味地扯了扯。 “喂,醒醒。”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初柠只是蹭了蹭,连眼都没有睁开,把脸转了个方向继续睡。 徐景致在想眼前这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生物昨晚到底几点睡的来着? 昨晚他打完最后一把排位,是在凌晨两点,那时训练室里只剩下他和初柠。 他右手提着外套路过缩在椅子上的少女,她正在拿刘邦打辅助,他冷眼看了会,轻飘飘扔下一句“你又蹭了你家AD一个炮车”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三点多的时候他回到训练室,初柠光着腿盘坐着,电脑里播放着的是她不知道去哪翻出来的以前的比赛视频,手边一杯咖啡还在散发热气,她听到有声响也不过抬起头来一瞟,倏而又收回目光,像是多看他一秒能折寿十年一样。 “我不想一觉睡醒起来听到奶片向我贺喜,说我们家打野终于猝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那时,他只冷声说了这么一句,在训练室里转悠着看来看去,最终把自己桌上那只绿色的糖罐抱在怀里,面色冷淡无情。 走出训练室的时候,初柠在后头追着小声叮嘱了一句“晚上还吃糖小心蛀牙”,声音隐隐约约的——他没回头。 早上一大早,一群人就被奶片轰上车,出发去参加欢送会,一整天闹哄哄的,他也没来得及问她昨晚几点睡的。 这一刻,男人目光蓦然软了软。 不算清晰光亮的视野里,少女毛茸茸的后脑勺正对着他—— 徐景致:“?” 突然有点想摸摸看试试手感? 摁住自己心底这种诡异到变态的想法后,徐景致终于弯下腰,伸出手,一只环住初柠的脖颈,一只穿过她的膝弯,正要把她抱起来—— 眼前一道黑影如箭袭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他还来不及后退的时候,少女的胳膊肘已经凌厉地侧击过来,狠狠撞上他的右眼眶。 徐景致:“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