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浑浑噩噩间,又有人闯了进来。
“大中正,你也来了?过来,陪朕喝两杯吧!”
“唉呀,陛下!臣哪还有心思喝酒啊!刚刚传来消息,渊军将辽王老千岁的首级挑于旗杆之上,传示各城,人心因此大乱。现在渊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最多再有两天,他们就要兵临兴庆城了!城中守军已无斗志,形势迫在眉睫呀!”徐正华痛心疾首,抓着扶余丰璋的衣袖连连跺脚。
“让百姓们都去乡下躲一躲吧!不是说他们渊军不抢掠百姓吗?只要不在城里就应该是安全的。文武百官、军队亲卫随其自便,愿意走的就走,愿意留的就留,朕不强求任何人为朕陪葬!”扶余丰璋端详着杯中酒缓缓道。
“陛下......敌军尚未入城,形势未必不可逆转,陛下何故自暴自弃啊!”徐正华匍匐在地,涕泪横流。
“大中正,你不必安慰朕了,哪还有什么逆转的可能啊?!你也走吧!朕知道你是个忠臣,也算为扶余尽心尽力了,只是大势已去,朕亦无能为力!若他日你还有机会为官,朕只求你尽力护着点扶余百姓,朕对不住他们!”扶余丰璋冷静地吩咐着,语气之中听不出任何惊恐和悲伤。
“陛下既已不打算抵抗,何不随臣一同离开,好歹给皇家留条血脉,以图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大中正,你真以为扶余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扶余丰璋自嘲地笑道,“先皇都做过什么,你岂不知?民心早失了!九部离心离德也非一日两日!朕又杀了自己那么多兄弟子侄,如今已是孤家寡人,拿什么东山再起?朕唯一能做的就是放百官和百姓一条生路,而后干干净净地去见祖宗,仅此而已!唉!”
年轻君主的一声长叹和老臣的悲恸哭泣在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两日后,当盛钧率领大军抵达兴庆城时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大开的城门简直让他怀疑扶余人是不是要仿效诸葛亮上演一出空城计!然而侦查过后,盛钧终于确认了,城里没有任何埋伏,甚至都没有几个人!
兴庆城不攻而破!
宗庙之内,扶余丰璋头顶衮冕,身着青衣纁裳,鹿卢玉具剑,火珠镖首,白玉双佩,一应俱全。作为皇帝,死也要死的体面,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贴身内侍含泪将干木柴堆放在他身四周,又在木柴上浇上火油。
“蜡烛给我!”
“陛下......”内侍边哭边往后缩,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中的火烛,怎么也不肯让火苗落到柴火上。
“把蜡烛给我!”扶余丰璋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见内侍依旧不为所动,苦笑道,“你也不希望我死后尸首还要被他们侮辱吧?”
内侍无奈,含泪递上了蜡烛。
“你走吧!把衣服换了,别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以后隐姓埋名就做个小老百姓吧!太庙里有很多金器,你随便拿两件就足够你生活了!去拿吧,朕不会怪你的!”
“陛下!”内侍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出去吧,给朕把门关上——这是朕最后一次吩咐你了!”
内侍勉强止住哭声,抹了抹眼泪,蹒跚着离开太庙大殿,关上了朱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