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永思取过桌上还剩的那壶酒,一饮而尽。
他脱下披风覆在睡着的陆安春的身上:“一会她醒了若是想走,别拦她。”
“是,王爷。可若是陆姑娘一直不醒,我可需要叫醒她?”暗卫问。
“不必,这酒左不过再两个时辰,她肯定就要醒了。”皇永思长叹一声:“你一会再带上两个人暗暗的护送她回雾山,务必看着她回府......莫要让她做什么傻事。”
果如皇永思所言,一个时辰后陆安春揉着惺忪睡眼醒了。
她望着眼前的一切,想起了醉酒前的事。
“糟了,现下什么时辰了?”
“姑娘,未时刚过。”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陆安春着急走,忽的发现身上还披着皇永思的披风,忙取了下来塞给那暗卫:“这个我用不着,麻烦帮我还给二王爷。”
那暗卫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直直的杵在那。
“对了, 你家王爷应该不会只派你跟着我吧,其他人呢,唤他们出来吧,我认认脸,免得误伤。”陆安春绕着那暗卫走了一圈,边走边说。
“陆姑娘......”
“快一些,我没时间了......”
那暗卫唤出躲在暗处的两个暗卫,三人立在她身后。
“很好,我让你们别跟着我,你们可做得到?”陆安春问。
那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可陆安春一往前走,他们三人就跟了上去。
“我就知道。”陆安春心内暗叹道。
她悄悄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在指尖碾成粉末挥洒在三人面前。
暗卫们吸入那粉末,顷刻间便躺倒在地。
“这样的话,你们的王爷也怪不着你们了。”陆安春匆匆离府。
那马匹居然还在荣王府外,陆安春骑着马回到街市处,归还了马匹,从寺庙后院的密道返回雾山。
她身上的华丽罗裙层层叠叠,绊住了她的脚步。
“爷爷,春儿回来了。这次一定不会误了和你一起用膳,黄昏前春儿一定能回到府中。”她提着罗裙,缓步小跑着。
陆安春出了医药阁,没有看到门前的那两名弟子。
“奇怪,是不是又跑哪里躲懒去了。”陆安春嘟嘟囔囔道。
“阿达呢,不是说好让他在这等我的,怎么人也不见了。果然还是个小孩心性......”
陆安春摇着头,疾步往陆府走去。
可周围异常的安静,连往日里那树梢上的鸟鸣声也不见了。
陆安春走着走着,忽的闻到了呛鼻的焦糊味,看见了陆府顶上那滚滚浓烟。
她惊恐的睁大双眼,跌跌撞撞的往陆府跑去。
当她看见眼前的大火,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那火红的簇簇火苗无情的吞噬着陆府,吞噬着她的家。
那扇朱红色大门已被烧成了乌黑的碳,门旁的石墙塌了一半,另一半摇摇欲坠。
“爷爷,爷爷呢......”
陆安春冲进火里,府内各处火苗还在肆虐,倒得倒,塌的塌,哪里还是她今晨离开时的陆府。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人,还有那斑斑血迹。
陆安春怕极了,可她还顾不上这些,她要去找爷爷。
眼前的烟迷了她的眼,她猛吸一口气又被呛到了,狠狠的咳了起来。
她用衣袖捂着口鼻,猫着腰,脚下不时被东西绊到,就这样跌跌撞撞走到了陆离的书房。
远远的,陆安春看见书房门前有一人在艰难的爬着,她扑了过去,手抖的厉害去扶地上的人。
“爷爷,春儿回来了。爷爷,是春儿不孝,春儿不孝......”陆安春眼泪止都止不住在脸上横流,声音哽咽。
她试着去堵住陆离身上那黑黢黢的拳头一般大的伤口,那伤口还在突突的往外冒着血。
“春儿,你回来做什么......你赶紧走,赶紧走,再不走只怕来不及了。”陆离的话说的断断续续。
“爷爷,我带你一起走。”
“爷爷走不了了,这里是爷爷的家,生在此葬在此,爷爷哪里都不去。”陆离气喘吁吁的说:“春儿,爷爷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往后爷爷没有办法护着你了,凡事都要靠你自己了,答应爷爷,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陆离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条项链。
那苍老的手颤抖着递给陆安春:“春儿,这是爷爷送给你的生辰礼,春儿,爷爷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陆安春接过那沾满血迹的项链,只觉得那项链的模样有些眼熟,可还来不及细想,陆离的一声轻咳将她唤了回来。
“春儿,这是爷爷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了,你一定要好生保管......爷爷还有一事放心不下,那些药人,我们陆府守护百年......宁可毁了,你也不能让药人落入贼人手里。”陆离道。
“爷爷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陆安春目光灼灼,说的斩钉截铁。
“春儿,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记着爷爷的话,无论如何......好好活下去......”
陆安春忽的觉得手中轻了,陆离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手便从她手中滑落。
“爷爷......”
陆安春喊的撕心裂肺,哭的声嘶力竭。
陆离的眼睛却永远的闭上了。
纵使他再放不下这个孙女,再放不下陆府,他也永远的离开了。
陆安春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四周忽的涌出了许多暗卫,将她团团围住。
“来人,将她带走!”一人呵斥道。
两名暗卫拖着陆安春,将她一直拖到了陆府门外。
陆安春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一般,只由他们提着自己往前走。
她头低低的,望着自己的裙裾早已沾染上了尘土和血迹,她这才想起,今日原是自己的生辰。
那两名暗卫一松手,陆安春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一柄剑鞘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抬眼一看,手持剑鞘之人正是欧阳明杰。
陆安春眼中恨意喷薄而出,“欧阳明杰,我早知是你。我真恨不得上次没有杀了你!”
“陆安春,你可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如今你才是那案板上的肉,任我宰割罢了。”欧阳明杰骑在马上,笑的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