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匪比他以为的还要难对付。

已经是第五天了，父亲的大军还没有丝毫消息，六皇子也不见踪影。

乌苏浣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完全不敢停下来，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再来一次，他发誓，一定不会这么贸然的进攻。

也一定不会同意父亲如此冒险的计划，对于地势的不熟悉，对于敌军的不熟悉。

全都是兵家大忌。

可汉匪却似乎对他们非常熟悉，甚至于，乌苏浣都怀疑队伍内部，是不是出了奸细。

现如今，乌苏浣已经退无可退，甚至不敢有丝毫停歇。

一旦停下来，他也没把握会不会发生兵变这等可怕的事情。

“朵朵塔木耳！”

乌苏浣咬了咬牙，看着躲在后方，准备溜走的朵朵塔木耳，很明显，有的人已经开始动摇军心了。

接连的疲惫和攻伐，却没有取得任何有用的战果，甚至连好好睡个觉吃口饭都成了奢求，士兵们早就顶不住了。

这也就是元军的精锐，全靠这盲目的劳累麻痹自己。

士气已经低迷到了谷底。

从一开始的气势高昂，到如今麻木疲惫，前后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从想象着在山里找出赵狗的两千万白银，一直到现在，他们只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你不知道，背后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射出一道冷箭，取走你的小命。

你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会突然杀出一股敌人。

汉匪，太狡猾 ，他们就像这山里的山神一样，神出鬼没，不可捉摸。

从一开始进攻营地，他们尚且还能一鼓作气。

到如今，一次次的攻下那些没用的阵地，又一次次被对占领之后，他们的这股气已经完全卸掉了。

最最让人崩溃的是，人家汉军不仅会喊话劝降。

还会在他们夜不能寐，饿着肚子呱呱叫的时候，时不时丢过来一个大馒头。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

这可是白嫩嫩，香喷喷的大白馒头！

对于已经饿了一整天的元兵来说，这简直比任何的金银财宝和荣华富贵都吸引人。

用人家汉军的话来说，江山是元朝皇帝的，功劳和钱财是将军和将官的，土地是地主的。

就算打下来，又能有他们这帮大头兵什么事？

为别人的功劳财富拼命，值得吗？

这话，再加上时不时被故意丢弃的大白馒头，比任何武器的杀伤力都大。

那些普通士兵本来就丧了气，再一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

尤其是对其中一些汉人将官和底层蒙古农奴士兵而言。

这狗日乌苏泰父子俩，发了那么大的财，又分了他们多少？

天天欺负鞭打他们就算了，还克扣他们的军饷，之前在九江，就连他们搜刮回来的一点点小回扣都被扒了不少。

就这还让他们打头阵，什么陷阱，什么冷箭，不都是他们拿命挨着。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就算打赢了又怎么样，和他们有半毛钱关系？

乌苏浣暴跳如雷，接连下令进攻，然而，这些士兵就像丢了魂似的，进攻的时候慢慢悠悠的，跟散步似的。

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放走被围困的小股汉匪。

没有人肯拼命，没有人肯进攻了。

装装样子，大家演演戏得了。

乌苏浣也当众表示，在营地中搜刮的好处连同九江的那批横财，一起全都分给士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