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一阵机枪扫射,第三辆汽车被机枪打中,爆炸了,林中有女人尖叫呼痛,想必是有人中弹,林自在懒得去看,她注意到这次的飞行员与傍晚的不是同一人。
后面卡车的士兵下车躲在路边,举枪在黑夜中胡乱瞄准,并无收获。
飞机扬长而去。
林自在听到刀老太太中气十足地骂人,骂段盛德是王八羔子,不守信用,明明拿到了兵符,还在路上设埋伏杀人。
刀母也埋怨儿子不该轻易将刀家最后的一点兵力都拱手送人,“这下好了,咱们去哪儿啊!你媳妇儿再有两个月就生了,你妹妹又让那姓陈的打傻了,夫人又不管我们,这日子怎么过啊!”
刀老太太回头就啐了一口刀母,“你怎么不去死,那姓胡的手下是不是摸你了!啊?摸你脸摸你身子了!呸!我儿子不死也叫你气死了!”
刀母啜泣着,“我现在就去死!”说完作势就要往燃烧的汽车上扑。
金氏连忙拉她,她喊得愈发凄厉,“让我去死!”
金氏被拉得趔趔趄趄,刀齐风不耐烦地吼:“够了!”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刀齐风怒气冲冲哼了一声,转身和士兵们一起灭火,修路,把车子残骸推到路边,又就地掩埋了尸体。
林自在在树上睡了个安稳觉。
汽车引擎再度响起,林自在睁开眼睛,东方既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刀家车子终于开走了,林自在在树上慢慢梳洗一番,又把脚上的泡挑了,换上干净的棉袜。
段盛德拿到了兵符,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她了。或许,她还是可以回到春城与邱鹿鸣团聚的。
大腿疼得厉害,林自在索性把段盛德的汽车放出来,卸了车牌,又把车上的东西清理一番,这才上车试着开动。
由于东南亚被倭寇占领,这条公路就像一条被截断的动脉,再也无法输送血液了。
一路上车辆极少,遇到了林自在也都是早早停下收车,然后躲到路边,等车走远了再开车。
下午时分,来到龙头村,林自在注意到有轿车和卡车车轮印在村口朝西而去,就知道刀家没有回春城。
离城门还有二里,她就收了汽车,加快脚步,赶在傍晚前进了城。
叫了一辆黄包车,说了地址,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何时,她对春城已经有了深厚情意,这里的空气是熟悉的,就连被炮弹炸过的断壁残垣都是亲切的,慢慢悠悠回家的穿灰扑扑衣服的百姓,叫卖的小贩,都让她觉得舒服,林自在叫停车夫,在街边买了一块牛肉,看街边报童手里还有两份报纸,喊他过来,都买下了。
到了宿舍楼下,她给了车费,就喜滋滋上楼,遇到隔壁老师,她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你?”
“嗨!赵老师,你吃了吗?”林自在噔噔噔上楼,口中喊着:“鹿鸣!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