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玉抽了把椅子,坐在床前,饶有兴趣的看她旁若无人的亲热。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算作风大胆,可骨子里还有保守,哪里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只不过贴贴脸之类的。
那女子这才确认面前的老头真能看到她,也不奇怪,又见她看戏似的模样,止了动作微微坐正:“你这瞎眼的老头也不知道害臊。”
叶凝玉微微一笑,苍老的声音响起:“做的人不害臊,看的人又害臊什么。”
那女子娇笑一声:“你来又有什么用,马上子时了,子时后徐郎就要跟我走了。”
叶凝玉也不急,她又看看徐辙,眼见他眉心的黑气快延伸至头顶,头顶是人之三魂中的元神所在,也是天魂,天魂一灭,魂魄离体。
如果天魂又被人所控,那魂魄自也是被此人挟持,难以逃脱。
叶凝玉说道:“他命不该绝,你强行带走,自己也是要遭反噬,不过几天也定灰飞烟灭,值得吗?”
女子冷笑一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徐辙的脸庞,“他曾说此生不负,哪料我横死不过一年,便要娶其他女人,呵,男人的感情真是可笑!他的此生既然这么短,那就不要活了?”
说完,又目露凶光,脸色狰狞:“哪怕魂飞魄散我也要带他下地狱!”
叶凝玉没说话,她不由得想起傅钲。
傅钲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挤进了她的生命中,他的出现就像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夜空,瞬间点燃了她内心深处沉睡已久的火花。
可最后,傅钲还是离开了。
他的离去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遥远的记忆中,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情爱是一把无形的刀,它会在不知不觉中磨掉人的心骨,消散人的意志。
是谁说的来着?哦,记不清了。
她忽然庆幸在清醒中放弃傅钲,不然某一天,怕是让傅钲步了徐辙的后尘。
叶凝玉回过神,徐辙的天魂从头顶上缓慢冒出,那女子正伸出手准备去抓。
她叹口气,咬破左手中指,将沁出的血甩了出去。
天道还有良心,将她的一切又还给她。
血滴甩在女子的手背上,只听呲啦一声,那手背竟是被烧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窟窿。
女子惊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想要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用力地甩着手,想要将手背上的血滴甩掉,但那血滴却似粘在了她的手上,无论她怎么用力都甩不掉。
叶凝玉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那符纸上已用朱砂写着徐辙的生辰八字。她凝视着这张符纸,仿佛能看到徐辙的影子在纸上跳跃,她边念咒语边开始折纸。
那女子见状,心中恼怒,鬼气一下子蔓延开来,眨眼间便变成临死前的惨样。
她双眼外凸,左边脸血肉模糊,脑袋耷拉在肩上,手脚也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狰狞着奔来,叶凝玉未抬头,依旧低着头折纸。
女鬼临近跟前,她的双眼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仿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叶凝玉甚至能感受到女鬼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就在女鬼即将掐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叶凝玉身前泛起一道光,似是一堵墙,将女鬼反弹了出去。
这道光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强大,它就像是一道保护符,将叶凝玉紧紧地笼罩在其中。女鬼被这道光芒弹开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愤怒的表情。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再次冲向叶凝玉,但是这道光芒依然坚不可摧,将她一次又一次地弹开。
女鬼被光芒弹开后,她并没有放弃,而是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和角度,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和贪婪,她想要吞噬掉叶凝玉的灵魂,让她永远在黑暗中沉沦。
然而,无论女鬼如何努力,她都无法突破这道光芒的防御。这道光芒就像是一面镜子,将女鬼的攻击全部反弹回去,让她自己受到了伤害。女鬼的身上开始出现道道伤痕,她的嘴角也溢出了黑色的血液。
女鬼重重摔在地上,四肢被震断,爬在地上不停嚎叫。
这时叶凝玉也折完了,是顶手掌大的帽子,她将帽子扣在徐辙头顶的黑气上,伸出食指往下压了压,口中念叨:“万邪自归正,诸压化为尘,无灾亦无障,永保身安宁,归——”
黑气不敌外力,叶凝玉话音一落,黑气飘散,露出里面裹着的一团白雾,叶凝玉又往下压了压,渐渐将白雾压回体内。
徐辙的脸色也慢慢缓了过来。
女鬼见大势已去,想逃,奈何手脚已散无能为力,只能恨恨地盯着叶凝玉,“老瞎子,你为什么多管闲事?我被贼人所害摔下山崖,暴尸几日,死无全尸的时候你怎么不管?”
叶凝玉道:“阳间事管不了。”又见她的确可怜,又折了只纸船,吹到她身前,纸船落地为真,载着女子晃晃悠悠的飘起,“他既不是良人,忘了便是,一碗孟婆汤了却身前事,下一世说不定还会遇到命定之人。”
话音刚落,纸船忽然化为一团火焰,连带着女鬼消散在空中。
此时,东边透着红光,朝霞似绸缎绵延开来,踏着第一道光她信步而出。
徐府众人在焦急中见一老者沐着光,步伐慵懒随意,整个人身上又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本来还对她的能力有所怀疑,这一刻也不知为何众人心里忽然涌出阵阵信服。
徐郡守急忙上前:“大师,犬子他——”
叶凝玉回道:“没事了。”
她细细看了新娘子半晌,昨日初见后她觉得她命格有异,私下已是算了一卦。
新娘与徐辙原是有一段美好姻缘,但被女鬼介入扰了注定的轨迹,如今再看,他们夫妻情分不过几年。
而且,此女冥冥中和她竟还有些因果,但目前尚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纠葛。
徐郡守见她盯着新媳看,暗想是不是此女有异,正想细问,又听叶凝玉道:“此女是富贵之人,好生待她,日后说不定能救你们一家。”
徐郡守暗暗称奇,本来新媳就是商贾之女,新婚第二天徐辙成了这模样,他们已心有怨言,觉得此女不详,又听到这一番话,心里已有了计量。
叶凝玉没管徐府众人心思,她和木一带着徐府谢礼终于喝到了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