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回去写检查。”
他一次性写了好几份,还在人房门前念了一遍:“阿玉,我深知最近的所作所为对你造成了困扰,但我就是无法管住自己,我错了!自从你走后,我的心就死了,现在你回来了,我才感觉我的心再次跳动,我知道你在怨我,我也怨我自己,为什么当初就放开你的手?我很后悔,这次,我发誓,无论如何都不再放弃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里面毫无动静,他又继续说:“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今天不原谅我,我就明天再来,明天不原谅,我就后天再来......总有一天,我会把你重新追回来的,你早晚是我老婆!”
语气越来越嚣张,还带着决不罢休的气势,宛然看着手中一沓“土味情话”头疼得很,这哪是检查啊,他这么写,不会被他们局长打死吗?
傅钲对她说:“你收好了,下次再报警,就帮我交一份,喏,十三份,不够我再写。”
得,傅钲混起来也是个无赖,她不管了。
可傅钲没能闲太久,钦市出了案子。
城郊发现一具无头女尸。
脖颈的缺口很奇怪,不像是利器造成,像是被人生生撕扯下来一样,参差不平,还带着碎肉碎骨,伤口处还留着一些绿色的粘稠液体,两边肩膀还留有几个黑色的深深的抓痕,经过对比,也不是人手或利器所致,反而有点像动物的爪子?
局里高度重视这个案子,傅钲忙了起来。
但他阴魂不散。
叶凝玉的手机自从她离开后就再也没开过,傅钲每月都往里面充钱,把号码保留了下来,但是人家回来后碰都没碰一下,所以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他开窍了,每天变着法的让人送花送餐,人虽没来,跑腿小哥一天来几趟,还带着喇叭来的,为的就是播放他的留言。
有时凌晨回来会在棺材铺门口坐半宿,等着开门了又挤进去为人做好早餐才离开,尽管叶凝玉从没吃过,他依旧日复一日的重复这些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心酸,也知道做这些没什么用,阿玉就像铁了心要和他划清界限一样,对他不理不睬,他倒宁愿她骂他打他伤他,也好过冷漠如陌生人。
可不做这些,他还能做什么呢?
谁能告诉他,像阿玉这种活了一千多年的人,还有什么能打动的?
想想,又真想锤死自己,当初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得到她的青睐,又是怎么鬼迷心窍就钻了牛角尖呢?
六年啊,他耽误了六年,要不然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吧?
也怪自己当初不争气,才一晚就鸣金收兵,这不像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会做的事。
妈的!肝疼!
和他比起来,余恒远就倒霉多了,他在钦市守了六年,哪都没去,最近这个月,海外的公司突发情况,他就离开了几天,等收到叶凝玉回来的消息时候,已经落后傅钲一步。
他年近四十,本来按照规划,三十五岁的时候就该踏入下一世了,可他舍不得。
不是怕死,而是难得相遇一世,他在赌,赌傅钲在这,叶凝玉一定会回来。
他赌赢了,可是也输得彻底。
命运是他妈的和他有仇吧,逮着他遛。
本来两人也一直王不见王,但因着叶凝玉失明的事,又挺有默契的互相配合找医生。
傅钲还去见了冯宝,冯宝说,该是泄露天机,五弊三缺了。
傅钲心疼得很,他多想把自己的眼睛挖了给她。
可她不要啊。
叶凝玉难得清静几日,余恒远又跳出来“骚扰”,但他情商比傅钲高多了。
一壶茶,一卷书,素手烹茶,挽袖看书,举止文雅如谦谦君子,与她感受清风沐浴阳光。
傅钲在叶凝玉心里如今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更别论余恒远。
只不过她装了几十年的老人,心态也变了,见余恒远不争不吵,也懒得花精力去应对,索性随了他。
恰逢一日,木十九带着孩子和媳妇过来,叶凝玉请了灵开天眼看到了面前的孩子。
白白胖胖的身体像个球一样,眼睛黑溜溜的,看到她便伸着胳膊要她抱,她将孩子接过来,那孩子搂着她脖颈就呵呵笑,大眼弯成月牙,还凑到近前啪叽亲了一口。
叶凝玉微微一笑,看着和木一相似的脸庞一阵唏嘘,她问:“可取了名?”
木十九眼中透出慈爱的目光说道:“取了,木二十。”
叶凝玉沉默片刻,抬眼又看到孩子纯洁清明的眼,当年她随口敷衍说的一个名,竟是传承了那么几代,木一跟着她一生颠沛流离,身形瘦小,面黄肌瘦,不知吃了多少苦,可那孩子至死都还在想着她。
她虽救了他,可他也用世世代代来守护。
木家不遇她则矣,遇到了他们灵魂深处的契约便要跟随她一辈子。
他们该有不一样的人生,该有独属他们的精彩,他们应该翱翔在更广阔的天地。
“改个名吧。”
“元正启祚,万物咸新,元新,木元新。”
元,是开始。
止于初见,始于春风,愿他至此眼里有星河,笑里有春风,为自己而活。
她解开木家世世代代的契约,把人生还给他们。
元,也是重生。
花不尽,柳无穷,添杯饮酒,邀清风明月作陪,品天地悠悠山河秋色。
执念枉然,般若浮生皆是春闺梦。
一曲终了,歌尽浮华,万般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