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当然知道萧立渊等人没有细检。

匡天干为国事而亡，甚至于悲烈到只得一颗灰制的人头返京，这让他们如何还能在这颗头颅之上多做研究。

可苏复还是问出来了。

不为其它，就为了匡天干绝境内的所能做的唯一之事呈于人前。

证明他匡天干不是死的那么悄无声息。

证明他匡天干……也有为自己一家，还有那一百多军士报仇的能力。

屋内短暂的沉默了下，王溥等人的目光先看向萧立渊，然后转头看向太叔岳。

不管在这一连串的事中，两人达成了什么政治目的，但都抵不住匡天干死去所带来的悲伤。

骆钧从屋内退去，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进来。

“苏复，你来打开吧！”萧立渊声音沉闷，对站立着的苏复说道。

“是，爷爷！”

苏复伸手接过，将盒子打开。

丰京的气候到底干燥了些，在灰制后虽然没有腐败，但匡天干的头却成了干尸模样。

苏复费力的将匡天干紧紧合住的嘴掰开，然后再其已经干得起皱的口腔内摸索一阵，两息后，一沾染着血迹的小截指骨被苏复从其口中勾了出来。

匡天干那缓缓合上嘴的干尸头颅，不似之前的悲愤，紧闭的嘴角化开，好似有笑意浮现。

太叔岳一张脸紧绷，但眼中却是有水光泛起。

声音很是低沉道：“入土为安吧。”

“迎进太庙之中，受大周香火供奉。”

“以全其……忠义之名。”

大周太庙，那可是供奉历代帝王，皇后与国之功臣之所，为臣者死后能入此中，已经是尽享身后名。

唯有此等殊荣，方可平息太叔岳心中悲愤。

太叔岳的这个提议，并不合规矩，但却没有一人反对，他们都清楚，匡天干因何而死。

今日他们帮匡天干，来日就是帮自己。

到他们这个年岁与地位，他们已经不怕死，但怕死后无人知！

“附议！”王浦先出声予以赞同。

“附议！”

“附议！”

……

宗敏才等人先后开口，随即看向萧立渊，等着他的回答。

“苏复……你带你匡师伯的遗骨回家吧。”

“三日后，以你和束楚后辈之身，送其入太庙受天下香火。”萧立渊闭目往后一靠：“以表我大周对忠义之士的嘉奖！”

看着这个只在迷糊中见过一次的人，苏复以为自己的伤感会少一些，但爱屋及乌，在悲伤之上，亦可感同身受。

双手将木盒捧至怀中，苏复躬身行礼道：“是，爷爷！”

出得屋外，苏复与外面依旧候着的银甲将军对视一眼，随即便往外走去。

……

此刻的琅琊城中，杨袭虎瞪着一脸淡然的太平公主，语气里满是着急道：“母亲，曹全的死因还没查清楚？”

“怎么可能，他一个堂堂的郡监，竟然会死在自己妻子手里！”

太平公主百无聊赖地横了一眼杨袭虎，自己这傻儿子就是那么喜欢较真。

曹全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尽早地发现死去的“慕容博远”，不，应该叫慕容俊杰。

曹全死了，但他身上却查不出半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