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逸瞧着眼前的少年,想起他幼时,母亲被亲生父亲卖到青楼,而他更是被卖给大户人家做苦工。
那些年他像畜生一般在那知县的家中,被知县的狗儿子当作蛆虫玩耍,住在马圈,吃着猪食,浑身鞭痕。
刘知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日日在那青楼鬼混,有一日从青楼带回家中一女子。
“听说了吗,老爷要纳妾,听闻这妾室是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也能取回家中?”
“前阵子偶然看见那青楼女子,长得甚是美艳。”
“你们忘了,大夫人前阵子刚将爬上老爷床的小翠沉湖,这,这位未进门的小娘怕是撑不过一个月。”
北逸正在一旁洗恭桶,听着婢女言语,心中颇为难受,再凄惨还能有他过得凄惨吗。
那日妾室入门,他真真切切见了两年未见的娘亲。
北逸不敢上前呼唤,只远远地看着,远远看着自己的娘亲嫁给了知县。
在周县,一位知县娶青楼女子已是骇人听闻,更别提场面还办得稍微隆重了些,人云亦云,当家主母的脸更是拉成了驴脸。
入夜,北逸躺在马圈里,冻得瑟瑟发抖。
一位婢女蹑着步子跑来:“小公子,小公子,七夫人方才叫我来给您送吃的。”
北逸扒着马圈的门抬起头:“七夫人?可是今日老爷新纳的妾室?”
“是。”
北逸心一阵凉意,他的阿娘终究不是他的阿娘了。
“小公子快吃吧,以后每日这个时辰我会来给你送吃的,千万不可道于他人耳。”
北逸狠狠地点了点头,吃着那一些喜果,这是他阿娘嫁人的喜果,他狼吞虎咽和着泪往下生咽,喜果真甜,真好吃,从小到大他没吃过这么甜的果子,比马奶好喝多了,马奶很腥他不喜欢喝,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活着,每天每天,他都要在深夜喝马奶。
那匹母马兴许是看他可怜,踢了他两回便没再阻止他。
北逸吃完挖了个坑,将包喜果的油纸埋在坑里。
翌日一早,鞭子甩来,他被一鞭子抽醒。
刘知县的儿子,刘文正甩着鞭子朝着他抽来。
不仅如此,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纷纷而来。
刘文正捏着鼻子指着墙角的北逸道:“滚出来!”
北逸小小的脸上满是血痕,他十指抓着墙壁。
刘文正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再不滚出来,我让你喝马尿。”
北逸挪着身子从马圈里走出来:“公子。”
刘文正的几位好友哈哈大笑。
“瞅瞅他这可怜样,哈哈。”
“文正,何时圈养了个男娃子,这么臭。”
“就是,就是,你看他那眼神,怕的要死呦。”
“喂,小子,来给哥几个耍个杂。”
刘文正哈哈大笑:“来,给他们耍杂。”
北逸记得怎么耍杂,这辈子都忘不掉,他接过刘文正手中的鞭子,缠在脖子上,缠了两圈之后,将鞭把一扔,正正好好悬在树干上,北逸拉住鞭子,身子腾在半空,而他的头颅带着身子在空中旋转。
转得他要将昨日吃下的喜果呕出来,北逸强忍着,他不能吐,如若被发现他吃了喜果,刘文正会将他打死。
刘文正一把扯住鞭子,鞭子在树干上越收越紧,北逸快要窒息而亡,小小的手指在空中乱扑腾。
几位公子哥捧腹大笑。
刘文正猛地一松手,鞭子继续旋转。
北逸落地时已经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模糊,脖颈上勒出骇人血痕,还好他体瘦不然就吊着头转下去早就死了。
刘文正一脚踹在他腹部:“没用的东西。”
北逸趴在地上。
一位公子哥抓了地上一把草:“来,吃了它。”
北逸手指扒着地,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们!
刘文正提起鞭子甩了过去,北逸吃痛,接过那把草吃了起来,泥土塞的牙缝里都是,草味在嘴里四窜。
那位公子哥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哈哈,长在恭房旁的草可肥美了是吗?”
北逸点了点头,满脸泥泞血污,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两下,他发誓要记住这些人的脸,日后他要来寻仇,将他们一个个全部杀了,杀个干净,让他们感受感受自己受得屈辱。
刘文正踢了他一脚:“没意思,滚吧!”
北逸爬起来,沿着墙往后院走去,还有一堆活等着他干,好多好多的恭桶等着他洗,他还要喂马,还要偷偷去看他娘亲。
娘亲,孩儿好想你,孩儿好累啊,孩儿被这些人欺负的好难受,孩儿想回家,娘亲!
北逸跪在地上,小小的身躯轻轻地颤抖,他粗糙泥泞的手指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轻声道:“娘亲,孩儿疼,孩儿想回家,阿娘,孩儿想杀了他们。”
他说着说着站起了身,扶着墙吐了起来,昨日吃得喜果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