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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月二十四是个好日子,春阳暖照,喜鹊盈门。老张头一大早起来将县衙前前后后洒扫了一番,又将内宅仔仔细细洒扫了一遍,将内堂的桌椅板凳都擦得一尘不染,最后走进县太爷的卧房。    卧房在内宅正房,一扇木门隔开一段连廊,连廊这头是县衙,那一头是内宅。    进得正房门来是一间厅堂,方桌摆在上首,两侧依次摆放着三张圈椅和案几。往左是书房,大案桌的后面是一排书架,原本上面堆满了案卷书籍,先前的刘大人就坐在案桌后面挑灯夜读。案卷是存在文书房的,可是刘大人觉着大晚上去文书房阅卷不大方便,就将手头需要的案卷都搬进了住处。    只是后来大人不见了,这些案卷也被收回到了文书房中。唯有案头堆着一大堆涂鸦过的宣纸和翻看一半的闲书还在。那日,操劳了一天的刘大人用完饭尚未歇下,在案前挑灯翻书,方主簿急匆匆前来找他,两位大人低语一阵,拿起蓑衣斗笠就出去了……从此两位大人再也不曾回来。    厅堂往右是卧室,一扇屏风,一张床榻,一个柜子并几个木箱,都是寻常百姓家常用的款式和材料。    老张头在门口叹了口气,新大人马上就上任了,往后这书房卧房啊就有了新主人,这些东西啊,该扔的扔,该收的也就收了吧。    老张头一张一张拾掇起稿子,心中一片酸楚。几滴老泪忍不住就滴了下来。    刘大人在德清县上还有半个月就满一任(三年为一任)。三年前,要不是被上任途中的大人所救,只怕这一把老骨头早就在野地里喂了狗了,可如今老骨头还在,刘大人却杳无音信,怎叫人不心酸。    一位少年穿过连廊的门,走进内院。    “老家院,那些,就留着吧。”身后一把清脆的嗓音甚是陌生。老张头赶忙擦了擦眼睛回头望去。    一名少年正抬步往里走,“这里就是刘胜大人的住处?”少年随手捡起一张稿纸,细细看了两眼,“‘不破楼兰终不还’……刘大人好书法。”年轻人将稿纸放回到桌上,回身与老张头叙话,“老人家是刘大人的家院?”    老张头见来者气度不凡,忙作揖:“回官人,小可跟着刘大人有三年光景了。”    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老张头继续说:“钱县丞领着人去城门口迎接柳大人去了,不知这位官人是……”    年轻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柳树。”    老张头急忙作势下跪:“小可不知是柳知县柳大人驾到,失了礼数,万望恕罪。”    柳叶伸手扶住老张头:“老人家不必多礼。”又回头环视了一周屋内,“刘大人的卧房还是保留着吧,老人家与我随便找一处厢房安置便可。”    老张头噙着泪答应着。    原来来人正是柳叶。    一大早,三人被掌柜的哭声惊起,后帮着掌柜的来回查看了花架和房门各处,一无所获。只得先行离开客栈前往县衙,原本想着先将缘客隆琉璃瓶被调包之事做一个记录,再着手详查。    却不料偌大一个县衙竟然空无一人,连大堂门前都无人值守。据老张头的说法,县丞钱水淼将县衙所有人都领着去了城门口迎接柳知县上任。    无人值守也好,三人入得衙内,各分其功,卓元前去文书、户房等查看,田峰则去了刑房顺便再去一趟县大牢。柳叶则是顺脚走过内衙就到了内院,遇见了老张头。    “不破楼兰终不还。”柳叶默念着这句诗词,在院中踱步。不由得嘴角微微蓄起一丝冷笑,这不正是她此来的目的吗?    “太惨了。”田峰几个箭步蹿到院中,摇着头道,“我大宋向来以律法治民,这德清县却有如此酷刑,简直是太惨了。”    卓元闻声从户房手持一卷文书走了出来,问:“什么样的惨状令殿前司田侍卫都觉得不忍目睹?”    田峰:“那叫一个血肉模糊,连脸都看不出样子来了,还有那舌头全用火钳烫了,话都不会说了,你说说这是不是酷刑……等等,卓主簿,你说的‘令殿前司田侍卫都’这个都字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就是那么冷酷暴戾?”    柳叶皱了皱眉,问:“如此大刑必是重犯,禁子牢头这么轻易就让你看了?”    田峰挥了挥拳头,“我先与他好言相商,他偏不愿打开那死囚牢门与我进去,我便跟他挥了挥拳头。”    柳叶笑着摇了摇头,回首卓元,尚未开口,卓元抢先说话:“伯植兄是想看看什么犯人得用这样的酷刑?”    柳叶颔首。    卓元将手中的案卷展开指与柳叶看:“若是我的判断不错,那个犯人应该叫宋二,犯的是奸杀之罪。”    柳叶微微侧目,目光在卓元菱角分明俊朗的脸上停了一停。这厮倒是会洞察人心,看来除了会使银子,还有些别的本事。    卓元摸了摸脸,“伯植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我的脸上有脏东西。”说着竟然从袖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琉璃镜来,无视柳叶和田峰惊讶的目光,左右照了照,“没有啊。”    柳叶无声地摇了摇头。    田峰赶忙点头:“没错,禁子老头叫那人是叫宋二。不过那个宋二倒是不大搭理禁子老头,任凭他叫了多声依旧自顾躺着不动换。”    卓元:“若是将你打成那般模样,只怕你也不愿理他人。”    田峰:“谁敢?杀人不过头点地,打成那样还不如痛快来一刀。”    柳叶垂头笑了笑,再正色问卓元:“卓主簿将此案卷拿出来必是有所发现?”    卓元颔首:“你看,这卷宗写的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时,乐师宋二,尾随观灯女子小梅,到了无人的偏僻之巷将其奸污,后因小梅呼救,遂用石块将其砸死并抛尸城外荒郊,直至月初洪涝,小梅的尸身被冲了出来,此案才被报至衙门。”    柳叶接过卷宗,微微诧异:“事隔数月,月初才报至衙门,如此快速就缉拿真凶破了案子?”眸光在卷宗上扫了几眼,又细细看了看,更惶惑了,“从报案到真凶归案不过三日,这钱县丞可要胜过开封府的包大人了啊。”继而冷哼一声,食指划过一行字,“樵夫孔大上山砍柴途中发现小梅尸身……我且问你们,三月初整个湖州连日大雨,雨水大到令运河决堤,就算雨止了,山上的树木柴火砍来何用?一个樵夫选这个时间上山砍柴,这难道不蹊跷?”    卓元颔首:“大人所言极是。这卷宗里头可不止这一个疑点……”    柳叶神色略带复杂地看了看卓元。后者道:“伯植兄莫以为我只会照镜子,看卷子我也是会的。”    柳叶颔首:“后面写到,小梅家人刚刚认尸便有街坊出来指证宋二曾经尾随小梅,这个是不是太凑巧了?为何小梅失踪这么长时间没人报案,而刚刚有人报案就有家人来认尸并且立刻有人出来作证?”    卓元接过话茬:“宋二是如何归案的卷宗里头没有写明,宋二归案后只过了一次堂审便坐实了案情……如果按卷宗所写,宋二为何又会被打成这般模样,连田捕头都不忍卒睹?”    田峰涨红着脸指着卓元:“你你……”    柳叶:“这不像是一场凶案,倒像是一场事先排演好的戏。”    田峰:“戏?哪有演戏把人打成那样的啊?”    卓元正欲说些什么,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干瘪的笑声传了过来:“柳大人,柳大人,您怎么一声不响就到了衙门,倒叫卑职们好等。”    来者是一个獐头鼠目的精瘦老头,一身官袍套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瘦小的身板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倒,这老头一对三角眼冒着精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气息。    看行头便猜出这就是钱县丞。柳叶不动声色微微拱了拱手:“钱县丞。”    卓元与田峰分别与钱县丞拱手算是行礼。一圈人相互认识完毕。钱县丞大声喝道:“老张头,老张头,你怎的叫柳大人在院中站着,莫不是还没有将刘胜的卧房收拾出来?”    柳叶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遂蹙紧了眉头道:“钱县丞不必操劳,是本县叫保留刘大人的居所。”    钱县丞闻言先是一愣,瞬即又将满脸的褶子堆到一块儿:“柳大人真是宅心仁厚,这刘胜已然畏罪潜逃,您给他留着屋子也是白留,还有那个老张头,他就是刘胜路边捡的一个糟老头子,如今刘胜都跑了,他还有何理由留在这里?不如早早遣走。”    柳叶冷哼了一声:“看来刘大人的不见踪影,钱县丞是了如指掌咯?那不如与本县说说刘胜刘大人为何要‘畏罪潜逃’。”    钱水淼扬了扬嘴角:“运河堤坝年久失修,三年前就已经奏报朝廷,下拨专银修筑河堤。之后却一直不见动静。月初一场大雨,运河决了堤,冲毁良田千亩,房舍千间,定是这刘胜挪用专款造成的后果。”    柳叶似笑非笑问:“敢问钱县丞在德清任职多久了?”    “三年零八个月。”    柳叶轻轻合上卷宗,声音平平:“据我所知,刘胜知德清还不到三年。若是刘胜贪墨了修筑河堤的专款,钱大人你真就毫不知情……还是说钱大人也是同谋?”    钱水淼扯了扯嘴角,半晌,道:“就算刘胜不曾贪墨专银,运河决堤,德清百姓受了大灾,他总是难辞其咎,难辞其咎!”    柳叶偏过头,暗自叹了口气,这钱水淼看似精明实则糊涂。人,糊涂倒也罢了,只怕无有自知之明。    卓元咬了咬唇,终将嘴边的笑意吞回,对着钱水淼拱了拱手:“钱大人,我呢,方才闲来无聊去翻弄了一下卷宗,”眼神落在柳叶手中的卷宗上,“看到一宗奸杀案,数月前的案子,钱大人用了三天就断得清楚明白,真是令人刮目。”    钱水淼闻言,高傲地扬起头,挑着一个嘴角哼了一声:“往日这刘胜坐着衙门正堂,东家丢一头牛,西家少一件衣裳都能审来审去折腾半个月。”    柳叶将卷宗微微抬起,伸到钱水淼面前:“钱县丞断案如神,赛比包大人,赶明儿奏请大理寺,好好奖赏与你。”    钱水淼自作一副清高样:“柳大人,虽说你是七品正堂,钱某不过从七品县丞,但论起年纪,我足足长了你二三十岁,你岂可妄自揣度一个年长者之心意?”愠怒拂袖,“你以为人人为官都是为了权力金钱奖赏么,无知!”    柳叶:“敢问钱县丞是为了什么?”    钱水淼:“身为大丈夫,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是老夫的志向。”    用手中的卷宗拍了拍袍襟,柳叶冷冷丢一句:“好大的志向。”回身进到堂内,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独留钱水淼气歪着一张驴脸站在院中。    卓元却趁机凑了过去:“钱大人,钱大人断案如神,我这儿正好有一件离奇案件,还想请钱大人帮着推断推断。”遂将缘客隆长颈琉璃瓶一夜之间变成了阔口瓮,且瓮中养着一尾小鱼之事说了。    那钱水淼瞪了瞪眼睛:“无聊,哪里有小偷带着阔口瓮,还养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行窃的?你这根本就是荒唐。”自是认为卓元在嘲弄于他,一甩袖子走了。    卓元看着他的背影喃喃:“也不算太傻呀,怎的就审出那么个二傻子似的案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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