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二?呵呵!”
那柔美的声音惊咦了一下后,笑了笑道:
“公子这名字倒是简朴,只是不知道与鄱阳派的谢瑶妹妹是什么关系?”
露五渊愣了愣后,恍然大悟,一颗噗噗乱跳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当下淡淡一笑答道:“哦,原来姑娘也认识她啊,我是她的朋友!”
那美妙声音默然片刻后道:“哦,仅仅只是朋友吗?”
露五渊不解道:“是啊,要不还能是什么?”
那声音突然一肃道:“只是朋友,她就把她如此心爱的马车送给你用?”
露五渊怔了怔,咧嘴笑了,原来这姑娘只不过是怀疑自己的汗血马车来路不正,因故要将他找来细细盘问一番。
他悠然笑道:
“姑娘不必多虑,我与谢瑶小妹妹确实只是朋友,至于她为什么愿将马车送给我用,是因为我救过她的命,而我呢,又恰好需要一种快捷的交通工具赶路,她和她父亲感念我的恩德,便将马车借给我用了!”
“交通工具?何谓交通工具?”那声音好奇道。
露五渊笑了笑道:“这是我们国家对马车的另一种说法!”
“你是来自另一个国家吗?据我所知,在这片大陆上,都是通用同一种语言,没听说哪个国家对马车还有这么一种说法啊?”
露五渊苦笑了笑道:“一言难尽,总之,你知道马车还有这么一种说法就行了!”
沉默片刻后,那柔婉声音再起:
“公子刚才说曾经救过谢瑶妹妹的性命,难道她曾经遇到过生命危险吗?”
露五渊暗叹了口气道:
“是的,被她男朋友,挥剑要砍向她的时候,我冲了上去,虽然把他打跑了,但也被他刺中了,所以谢瑶小妹妹和她的父亲都很感激我!”
那声音惊疑道:
“男朋友?何谓男朋友?公子指的是杨宽吗?他怎么会去伤害谢瑶妹妹呢?为什么又是你去救她的呢?”
露五渊突然警觉起来,闭口不言了。
那声音轻叹了口气道:“公子怎么不做声了?”
露五渊淡淡道:“我与你素不相识,讲这么多我都觉得有点多了!”
那声音沉吟片刻后道:
“也是,这样吧,我还着急赶路,今天先不与你相识,如果公子哪一天到了京城,一定记得去找我一趟!再见!”
露五渊愣了愣急声道:
“等等,我一不知道你的名字,二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怎么找你啊?”
那声音轻轻一笑道:
“也好,今日在此遇见也算有缘,就让你见上一见吧!”
话落,那车帘蓦地被一只芊芊玉手撂了开来。
一张美似天山新月般清丽脱俗的面盘,一个娇比荷花仙子般风雅俊逸的美姿,骤然展露在露五渊眼皮底下。
露五渊心脏再次不安分地蹦跶跳了一下,望着美人儿有点目瞪口呆。
美人儿展颜一笑,又将帘幕轻轻放下,只剩留一排微露的贝齿和一串盈盈的眼波在露五渊脑海里悠悠晃荡。
马蹄滴答响起,马队再次启行。
露五渊怔怔地站着,待到马车走出好远了,才猛地警醒,大声呼喊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要我到哪里去找你啊?”
远远一个飘逸若风的轻灵声音传来:
“杨梓棉!”
露五渊兀自怔立了好一会,才无奈苦笑一下,拍了拍马三的脑袋自语道:
“老三啊,你如此耀眼醒目,哥哥我跟着你,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马三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还真泌出一层迷茫的光来。
露五渊转瞬又哈哈一笑,纵身跃上车驾,豪气干云道:
“不过三弟你放心,你保护过我这么多次,今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咱们上路吧!”
骏马撒开四蹄,在山道上欢快地奔跑起来。
此后一路北行,露五渊心情逐渐低沉,然后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但见山道旁,荒野间,幽巷里,甚至城镇的大街上,随处都可见饿得奄奄一息的饥民,而那些已经被饿死的尸体,则被官府的清运车辆或者民间的苦力,一批批地抬往坟岗荒冢随意抛弃,由于数量太多,连掩埋的程序都省了,但见荒郊野外饿殍遍野,天地之下一片啼饥号寒之声。
南方虽然也是民不聊生,但终究还能勉强支撑,后湖村若不是因为那死县令欺人太盛,估计还会将生活苦苦支撑下去,也不至于演变成农民大起义。哪曾料想越靠近京城,情形反而越加惨烈。民生凋敝若斯,这个国家还如何有救?
露五渊心中好一阵怅惘,唏嘘感叹良久后,在一个城镇寻了一家钱庄,将怀中林玉赠予的银锭全部兑换成细碎银子,也不让马三奋发向前了,一路缓缓而行,将细碎银子施舍给路旁那些饿得嗷嗷直叫的妇孺孩童。
就这样一路赈济,最后抵达一座煌煌大城的时候,兜里就只剩下了一锭碎银,而自己肚子里也已是饥肠辘辘。
这座大城周围山岭也是弥漫着一片死亡的气息,露五渊犹豫了一下,暗暗咬牙,还是决定进城用唯一的这锭碎银给自己买点东西吃,不能因为施舍把自己也给施舍没了。
进城之后,沿着大街小巷走了一会,让他微感愕然的是,这里的街巷两旁倒是没有一个饿倒在地的,不仅如此,而且街旁的食铺饭馆还呈现生意红火之象。
大街上则清清冷冷的,没有几个行人。
露五渊牵着马三在街上溜达了一会,正四处打量着要寻个小门小户的饭馆进去填填空虚的五脏庙,眼角的余光蓦地扫及自己马车后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