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父亲。
更何况为人父者,也不一定都是慈父...
“圣人有言,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话语间无端联想到自己的父亲,绿芜有些同病相怜的失神,也心疼他的境遇,轻言宽慰:
“人无完人,殿下无愧于心,何须惧他人无端揣测...”
胤礽只觉得她的目光温柔的让人心颤。
她难得表露出对谁的不满,此番第一次有些微怨怼,甚至对象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因为关心他...
她在责怪皇阿玛猜疑成性。
是为大不敬。
胤礽却因此心情愉悦,忍不住笑出声。
“卿卿说得对,人无完人...”
是皇阿玛逼得他做不了言行合一的孝子,他也就只能顺水推舟,表里不一了。
如果皇阿玛能如他所愿,他保证在登基后让皇阿玛荣养天年...
如果不能......
胤礽收回危险的思绪,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心下宽慰又难掩喜悦,连带着白日里的沉郁都消散了几分。
“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
他只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两人相拥着温存了一会儿,担心她受了夜风着凉,胤礽打横将人抱起进了室内,在桌边落座。
他视线扫向桌面上,上面放置着一小沓宣纸,胤礽目光微微停顿,白纸黑字,书写的内容有些眼熟。
一堆写着:大学之道,在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另一堆写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殿下...”
绿芜想起什么,连忙起身,想掩住上面的内容,胤礽却快她一步拿到了纸张。
凑近一看,甚至字迹也十分眼熟。
是他的字迹,连他本人都看不出破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若是放在他的桌案上和他平日里的墨宝混在一起,连他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能分清。
“这是什么?”
他明知故问...
眼看着藏不住,绿芜只能忍着羞意,主动坦白:“不知能为殿下做些什么...绿芜只能抄些书聊表心意...”
“卿卿已经做的够多了...”
她怜他受罚又受辱,私底下在帮着他抄书......
胤礽在她额间珍重地轻吻,只觉得心里软的不像话。
“我才知道...原来卿卿这般心疼我...”
他总是会为她的温柔而动容...
绿芜被他锁在怀里,头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脸上不自觉带着羞意,拒不回答。
胤礽忍不住笑,将怀里的人儿搂的更紧,心情再不复之前的沉郁和压抑。
桌面上这些纸张写的工整又密集,胤礽估计她至少抄写了三遍四书,大概从她得知自己被罚之日便开始抄写。
“多谢卿卿...省了我好些功夫。”
他年幼之时为了让皇阿玛满意,为了不辜负储君的位置,在夜深人静时不知抄了多少史书,背了多少圣贤语录,以至于握笔的指节磨下了厚厚的老茧。
他生性骄傲,轻易不示弱。
孩童时期求学的苦闷又难捱,被罚时的委屈和酸涩,全都只能自己独自咽下。
如今长成,已然三十有三,却有人心疼他抄书苦累,默不作声地为他分担...
他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