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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月下一诺

“看啊看啊,我觉得寨主夫人这事十有八九了。”三生离开离尔的房间,远远便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三生佯装没听见,径直走向了她早上在房间望见的小溪处。  ——离尔房间  “大哥大哥!”朱黑奎不打招呼便冲进了离尔的房间。在内室的离尔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又怎么了?”  “俺方才听人说大哥邀那姑娘来房间了。”朱黑奎挑了挑浓黑的眉毛,努努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离尔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我只不过是送了她一副衣裳罢了。”  “哦~那俺是不是应该叫嫂子了?”他悻然。  “你那么闲,不如替阿福阿吉他们把后山的柴全砍了吧?”离尔好看的脸庞溢出一抹渗人的笑容。  “那还是别了吧……俺中午没吃饱,现在要去吃饭了!”说罢朱黑奎拔腿就欲跑。  “我警告你啊,千万不能喝酒,你一喝起酒来,我都管不住了。”离尔和气地警告道。  “放心吧哥哥,俺不喝酒了。那俺走啦,嫂子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哈!”说罢,朱黑奎屁颠屁颠地走了。独留离尔伫立原地失笑。  ——小溪处  小溪里的水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小溪旁有处竹林,偶有飞鸟作歌,嘤嘤成韵。三生坐在小溪旁的一个大石头上,支手托着下巴,思绪万千——到底要不要实施陈陌兮的计划呢?若我不实施,那他不就有失圣命吗?!会不会死啊……不对不对,他都对我这样了,我为什么要替他着想啊!可是……他有恩于我啊……离尔看起来也不坏,流婪寨也并非传闻中的那样,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咕咕咕——远处传来鸽子的叫声,不一会儿,一直白色的鸽子就飞到了三生身边,停在了她跟前的石头上。  “这鸽子脚上……好像有信。”三生眉梢微蹙,抱起鸽子拆下了它脚踝处的信,放飞它后将信拆开——按计划实施,不得有误!  这肯定是陈陌兮传来的!没良心!我都这样了还叫我去实施!  三生攥紧手中的信条,将它撕碎后起身转向离尔房间处。  ——离尔房间  叩叩叩——敲门声带着节奏地响起。  “进来吧。”里面传来离尔从容自若的声音。  三生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随手把门关了上去。离尔坐在书桌上写着字,而后抬起头,望见是三生,便放下笔道:“冉竹,有什么事吗?”  “那个……”三生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  “我……”三生握紧了双手,抬起头憋红着脸:“我、我饿了。”三生还是没能说出口。她心软,这也是她的弱点。  离尔失笑,抬了抬头看看窗口——夕阳低落,黄昏已经撒下。他起身踱步至三生跟前,柔声而道:“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还没吃饭,走吧。”离尔打开了门,走了出去,三生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饭菜已经准备好,虽没有佳肴,却很亲切温馨——寨中的人好似一箪食一瓢饮就足矣。  当家的在同一桌用餐,其余人则随便凑一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坐在离尔的旁边,与当家们一桌,但其他人却十分会意,不禁哈哈大笑,小声讨论着。  朱黑奎拿出一坛酒,粗鲁地放在桌上,粗声喊道:“今天俺老朱要敬酒给嫂……敬酒给这位姑娘,谁也别拦俺!”说罢,将自己面前的瓷碗上满了酒,又将酒坛移到了三生面前的瓷碗,准备倒酒,却被离尔用手拦住,离尔抬眸推开朱黑奎递来的酒坛,缓声道:“你自己喝就行了。”  “大哥你这就扫兴了。”朱黑奎有些不满,解文在一旁附和离尔:“人家姑娘可不会喝酒。”说罢,解文看了看三生,示意回复。  三生会意,连忙摆摆手:“对啊,我不胜酒力。”  朱黑奎咂咂嘴,将酒坛放下,拿起装满酒的碗敬给三生:“那俺老朱就单敬了!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有谁欺负你告诉俺老朱,俺替你轰他!”说罢一饮而尽,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朱黑奎这一话缓解了气氛,人们顿时活跃了起来。三生用余光瞥了瞥离尔,离尔会意,夹了些菜给三生,声如细水:“不用理他,你继续吃吧。”  三生低着头,嚼着嘴里的菜,心存他事。几刻钟后,三生已经吃完了晚饭——她其实并不饿,所以吃得不多。朱黑奎走到下边,和其他弟兄一起痛饮着酒,顿时,整个饭堂一阵哗然。离尔见三生已经吃完了,便附耳而道:“随我出去。”而后他便起身,向外走去。三生先是一愣,而后轻步跟随。  不知不觉,地上已撒满了皎洁的月光,银光闪闪,今天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几朵淘气的云在明月的身旁徘徊。三生把手放在面前的木栏上,舒气怡神,呢喃道:“今晚的月亮真漂亮。”  “对啊,这是这个月最好看的月亮了。”离尔淡笑,话中有话。  三生用手支着下巴,几条细发垂下,随着凉爽的风一起飘扬,淡蓝色的裙摆摇曳着,很仙很美。在这么美的景色下,所有的烦恼皆已抛之脑后。  底下响着清澈的虫声,回声悠扬,远处还稀稀疏疏地传来弟兄们吃饭打闹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和馨。  “离尔……”三生轻唤着他的名字,他回眸,深邃的眼睛有些勾人:“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傻瓜……”他蹙眉,心中忽然悸动,却紧握拳头,神色凝重地看向三生,五味杂陈。  你才是傻瓜,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一个不知底的陌生人那么好……你不知道,他可能会害了你的……  三生眼眸闪烁,倾城之颜附带一抹惑人的微笑,她忽言:“我想好了,我没有亲人,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三生顿了顿,有种莫名地轻松:“我愿意当你的夫人。”  离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温柔。  他抱住三生,紧紧地抱住她。三生慢慢地将手放在离尔的坚实的背上,慢慢地抱紧他,眼里闪着泪。  月下二人,影成一人。  一心有情,一心伤情。  一人欢雀,一人落泪。  竟不知,这样的结局,这样地累人。  如果,如果时间可以停止,请停留在此刻吧。如果,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请让我回到从前。我不要……不要背负这些。  孰不知,流婪寨的一棵高树顶头,伫立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月光将他的身形幽幽衬起,如同黑夜的使者。他,在默默观察一切,是局外人,却又不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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