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柔儿，至此，我才敢唤一声柔儿……”

“柔儿，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要取你性命，相反，我欠你的。这一刻，我终于要还清了，终于可以不用欠你了……”

绿柔暂歇怒焰，失望地对视江火。

“我的你可以还，可是商儿的呢？”

临死之际，江火才敢动容。

似有怨、似有忧。

他一手捂住心腹的伤口，想让血涌的慢些，好让自己能走完最后几步路。

一步，两步，三步……

他终于在血泊中走到了洞内那池碧潭前，然后驻足南望。

好似这里可以看的更远一些。

可以看到曾经的故土，可以看到整座玄机殿，更可以看到宁天昊诺娜来时走过的路。

“我…江火，只欠你的，不欠他的。”

只说完这一句，他瞬时没了力气，摔倒在地，望着那个方向，至死。

许久之后，绿柔才敢抬步过去，才敢将他揽在怀里，与泪俱下，说着那些江火一辈子不曾听过的情话。

“江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情景么。”

“那时，你还年轻，是玄机殿后起之秀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而我是将就突破至妖神境，短暂化形的小青鸟。”

“北境妖祸，所有人都要除我，而你却阴差阳错救了我，让你奋不顾身的或许是那只青鸟，并非绿柔，但从始至终爱你的也是那只青鸟。”

“你们一起逃到这处不易被察觉的烟沙部族安定下来。那只被你宠溺的青鸟，也想给你它的爱，所以它义无反顾做了你的女人。”

“她真的想要和你厮守终生，可是当你知道你的女人是那只青鸟，是妖，是妖神，你会那般决绝，那般残忍！”

“那只青鸟从来没有恨过你，就算你将她的孩子剥皮抽筋，她也没有恨过你……”

她一直说，一直说，攒了四十年的话那儿那么容易就能说完。

宁天昊听着、诺娜听着。

她确是个伤心之妖，宁天昊认为。

但她伤心过后，会不会继续要求诺娜留下来给她当丫鬟，宁天昊不敢遑论。

他向诺娜示意悄悄离开。

二人只悄行几步，被声音唤住。

“站住！我让你们离开了么？”

宁天昊正欲说些什么，诺娜却缓步到绿柔的身旁，犹豫片刻，才道：“妖神大人，谢谢你取出诺娜体内羽刃，又修复了肺腑伤势，也谢谢你能喜欢娜娜，娜娜挺愿意留下来陪你。”

“可是，娜娜以为，相比于妖神大人，阿昊此番神域之行更加需要我伴在左右。”

绿柔缓缓抬头，对视上诺娜那双诚恳有些乞意的美眸，唤了声：“丫头…”

“你也看到了，就在刚刚我失手杀害了最爱的江哥，我们相互折磨了近四十载，却还是不能厮守。所以丫头，你若真的认定了是这小子，就要准备好承受将来发生的一切，你明白么？”

诺娜瞧了一眼宁天昊，认真道：“娜娜明白，从离开炎都那刻起，娜娜就明白，就算有万般险阻、苦难折磨，娜娜也一定不会放弃。”

绿柔怅叹一息，缓缓起身，她托举起诺娜清秀的脸庞，与她对视。

“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便随他去吧…但是丫头，你要记得，在北境，在烟沙，在这个地方，永远有个妖，会念着你……”

“妖神大人…”

诺娜终于没能把持住情绪，一头扎进绿柔怀里。

良久后，绿柔最先将她推开，抚着她的脸：“快些走吧…走吧……”

“妖神大人，人死不能复生，你莫太过伤心，保重身体要紧。”诺娜最后再望一眼紧躺的江火叮嘱说道。

宁天昊挽着诺娜只走了没几步，身后再传来声音。

“且慢！”

“妖神大人，还有何事？”

“丫头，这小子现在对你痴心一片，我看的出来，可是将来呢，将来的将来呢？”

诺娜却轻笑着摇头：“我相信阿昊。”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决意你二人就在这石洞把亲成了，我也好真正放心，如何？”

“成亲？”

“可是，妖神大人，我，我还没准备好呢？”诺娜显得十分慌张。

绿柔抚着诺娜脑袋：“丫头，你既然那么相信他，这便是迟早的事，而且成亲过后，你们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

诺娜犹豫片刻，回头望向宁天昊，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既然妖神大人做媒，我与娜娜就在此地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