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不期而至的状况打断了我俩的对话。循声望去,是李末在雨中向我们这边吆喝,顺着他所指,看见离事故点约四米处有一辆大巴车泡在水中没有动静,是半路抛锚了。
我和易天都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远处的大巴车,但心中的期盼各自不同。没几秒,我就意识到开车的人绝对是杜莱优。
我对易天说:“快过去帮忙,是杜莱优他们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
“既然能把车开回这里,前面那段积水路压根不算事,一定是怕车驶过时带起的水流会掀翻积水中的李末,故意降低了车速,从而导致的汽车熄火。你觉得钱建峰有这么细心吗。”
“你先去,我去叫几个人过来。”
“好。”
积水已到我的大腿中部,比起走过去,游过去或许更合适,奈何我不会游泳。这时,李末已经处理完陈建斌的后事,也前往同一个方向,在我前头十几米。
大巴车上率先下来一人,是吕美娟。我即时眉头紧皱,虽说她之前就对举办葬礼的事宜过分热衷,但这次我看不是那么的简单,如果她敢乱说话,扰乱杜莱优的心神,我绝对不会饶过她。
吕美娟一下到水里,和碰水的猫一样,惊慌失措表现得一览无余,见李末来了,像捉救生圈似的死死捉住他。李末还想等几人下来再一起走,但吕美娟死活不肯,执意要先走。
和他们擦肩而过时,吕美娟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着我,让我很不舒服。她还说:“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我深呼吸一口气,打散头上的阴霾——为他人而生气太不值。
这会大巴车上又下来一人,是渔子霏。原来杜莱优把她也接上了。我兴冲冲地快走几步,不一会看见郑丹丹也下来了,不由得又放缓了脚步。
渔子霏看见我来了,喜笑颜开,可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郑丹丹之后又变得愁眉锁眼。她对我摆出禁停的手势。我只好识趣地闪到一边,目送她的靠近又目送她的远去,像互相围绕的两颗星体,无限靠近转瞬又无限远离。
大巴车上陆续又下来了四人,却始终不见杜莱优。我登上车,在右侧第二排座椅终于见到了杜莱优。车上只剩她一人了,她似乎在等什么,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看见我来了,她刚才的稳重一下子全没了影,顿时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可算来了。慢了一点,还有进步的空间。”
知道她在等我,我很是开心,但一想到她大大落落的做事方式,神情即变得严肃。
“你瞎搞什么,明知道积水会涨上来还到处乱跑。”
“哼。”杜莱优白了我一眼,“你才瞎搞,不见你一会,又带回满身的伤。”
两人互相“敌视”一会,又都会心一笑打破沉默的气氛。
“过来。”杜莱优张开手臂,手掌来回摆动,像蜜蜂的翅膀。
我上前一步,她立马起身扑了过来。想起她身上的遭遇,这次我决定毫无保留地紧紧拥抱她。她的轮廓在我双臂里描绘出来,玲珑、细腻、窈窕,好似拥抱着世间所有的美好。我想亲吻她,当我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娇滴滴的嘴唇,仿佛在沙漠中看到了清泉,诱人、昂扬、静谧,可转念一想,内心又恢复平静。
我分不清涌上来的激情是出于对她遭遇的同情,还是出于自身真实的情感,同样的,我是她等了七年的救命稻草,也分不清她的情愫是基于救赎,还是基于情感的积累。
思考之际,杜莱优已踮起脚尖,将嘴唇送了过来。我没有躲避,可耻地等待着,等待这片早想触碰的温柔。
感触到柔软的一刹那,整个人仿佛坠入到花海中,甜蜜醉人,享受不到几秒,花海骤变成火海,一股火辣辣从嘴唇处传来。
我“哎哟”一声,恍然大悟过来,她不是在吻我,她是在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