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杪心里是有几个假设的,但他嘴上却不敢说实话,只能摇头:“草民不知。”
楚长欢笑了一下,她撑着脸颊,笑得天真:“本宫在想,为什么本宫的那些兄长都有门客,而本宫却没有,又为什么本宫的那些兄长都有党羽,而本宫也没有。”
江天杪脸色一僵,下意识抬起眼皮,正对上那双无辜至极的眸子。
“江天杪,既然楚君衡不肯要你,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来当本宫的门客?”
这是他绝没有想到的事。
给楚长欢当门客?!
他慌慌张张地又跪了回去,这次,他跪得诚心实意,还磕了一个响头:“殿下抬爱了,草民、草民实在是无福消受。”
楚长欢看着他的脑袋顶,无声地笑了笑,她与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结巴。
有趣极了。
“我说你有福,你就是有福,”她在他面前晃了晃鞋子,心情大好,“别这么害怕嘛,我又不是现在就要把你绑去我宫里囚着,这不是还在商量吗。”
商量?有得商量吗?
江天杪不可自抑地抬头看她,这次,楚长欢从他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读出了恐惧。
他不信他多年经营,会被这个半路杀出的娇蛮公主给毁了,他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所说的每个字都显得平静而守礼:“殿下可知,所谓门客,所谓党羽,都是用来做些什么的吗?”
“当然知道,”她无所谓地笑笑,“为了权,为了钱,为了功名利禄,还为了皇位。”
江天杪眸色暗了暗,硬着头皮开口:“那么,草民斗胆问一句,殿下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长欢出声打断,她把手伸向窗外,拨开雨幕,去摸那盆被雨浇得就快要死掉的花。
她的声音夹杂在雨里,一字一字,分外清晰:“是的,我想当储君,当皇帝。”
江天杪震惊在那儿,半天才回过神,立刻磕了个响头:“恳请殿下三思。”
“三思?三思什么?江天杪,你是觉得,女子不能当皇帝吗?”她垂头看着他的脑袋顶,冷冷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大昭的高祖、武皇,还有景帝,她们可都是女子,照样统领出一方盛世景象。”
“草民不敢数典忘祖,草民绝无此意,”江天杪赶紧摇头,“只是,草民以为,殿下从前并不曾有所准备,您又是所有皇嗣中最小的那个,即便如今发力,怕也是很难……”
“你不是才说过那句话吗?嗯……那句、那句什么来着?吹什么沙子就能看见金?”
她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江天杪暗暗叹了口气,复述出那句诗: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啊对,就是这句话,”楚长欢得逞地笑了起来,“江天杪,你还没开始了解本公主,怎么就知道,本公主,不是一枚蒙尘的金子呢?”
“或许,我就是所有皇嗣中,最适合掌皇权、当皇帝的那个呢?”
她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摆,余光瞥见他额头的亮光,凑近才看清,那是一层薄汗。
“呀、出汗了?”她弯腰点了点他水湿的额头,无声地扯起了嘴角,又把指尖的汗水都擦在了他的衣襟上,“别那么紧张嘛。你放心,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考虑,若你想通了,就在你家门口立个竹竿子,我会派人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