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当一缕光透过缓缓打开的门缝落在脚边时,白胜男眯着眼睛看到了满脸笑意的李瑞。他依旧身着秦国丞相的朝服,如往日带着朝冠,并无半分登基称帝的迹象。
李瑞端着油灯,上下打量着白胜男,虽有些憔悴,却眼神明亮,没有丝毫浑浊,心里不由生出敬佩。
“陛下果然心智坚强,臣下佩服。不过,陛下习惯黑夜,不知是否能忍得了光明。”
李瑞抓着栅栏,笑容阴险,白胜男正在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天牢的油灯纷纷亮起,不仅如此,囚室前还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盆,原本漆黑的天牢瞬间如白昼般明亮。她明白了李瑞的意思,微微一笑,眸中满是不屑。
所谓光明之罚,并不仅是让人长时间呆在明亮的屋内,而是不许人休息。白胜男每次想要闭上眼睛小憩,就会有士兵拎着木棒敲击栅栏,若她不予理会仍旧闭眸,士兵就会冲进去将她拖拽起来。由于她的反抗,士兵们害怕她会趁机逃跑,后来便不再进去拽她,而是把爆竹扔到火堆里或者她身边,让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的她花容失色。
白胜男一向以仁治国,并不了解这些酷吏的手段,如今切身体会了一番,心里很不是滋味。
接连五天没有片刻休息,起初吃不下馊饭的白胜男如今已对馊饭甘之如饴,她小口的喝着带臭味的白水,眼眶凹陷,整个人已瘦了几圈,全无曾经的风华。
李瑞看到她这副样子,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奚落一番后,告诉侍卫可以让她每日正常休息一个时辰,免得死在牢里,误了大事。
白胜男不知道他口中的大事是什么,却清楚一定是有人要见活着的自己。如果她猜的不错,那个人应该与刘氏有关,不是要自证清白的大皇子刘念,就是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刘通。
既然暂时不会死,那就要想办法离开。白胜男不是个甘愿束手就擒之人,哪怕是渺茫的机会,她也要紧紧抓住。
被关押的这些时日,白胜男记下了士兵换岗的时间和频率,也摸清了看守士兵的身份和阵营。那个扛着自己到天牢的少年叫许戈,是许猛的远房侄子,说起来也和自己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缘。她看出许戈的犹豫和对自己的同情,打算从他入手,向外求援。
一天夜里,许戈独自前来换岗,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平日里总是站着走来走去的他今天却从进来就坐在凳子上。白胜男观察他的穿着和神色,猜想他大概是因为叛国一事心绪难安、无法入睡所致,便主动抛出话题,与他搭话。
所有看守的士兵都被叮嘱不许与白氏交谈,许戈本不想与她说话,但心里实在有愧,便偶尔回应几句。
“许戈,你能给我一根竹简吗?很短就行。”
“你要干什么?现在诸侯国都在看秦国的笑话,你觉得会有人救你?”